程芷伸手去扒死者的衣裳。
“欸——”另外三人齐声阻拦,眼中是一模一样的不赞成。姑娘家怎么能看男人的身体。
程芷不耐地咋舌:“迂腐。他露在外边的脖子、手、脚,都看不出伤口,那么自然要看看他的其他部位。”
崔嘉慕最先收回阻拦的手,破罐子破摔道:“罢了,随你吧,反正是劝不动你的。”
冯冲看了看崔嘉慕,程芷的表哥都不管了,他还管什么。
沈容英转了口风:“......我才不是个迂腐的书呆子,我是想说,我来解他衣裳。”
程芷:“......那有劳了。”
沈容英解开死者的腰带,一层层拉开交领,眼角不自然地轻抽,露出一个勉强的笑:“裤子等等再解吧,也许上身就会有是致命伤的伤口,就不必再解裤子了。”
程芷看着没有丝毫遮挡的死者胸膛,心中没有一丝波澜,她专注地在死者身上寻找着伤口。
但死者身上十分干净,并没有伤口,除了腰腹上有一道青紫的痕迹以外。
“这显然是麻绳留下的痕迹。”程芷指着绕着死者腰腹走了一圈的痕迹,说,“并且是在他死前留下的痕迹。”
“既然要用绳子绑他,为何手脚也不绑,只在腰身上绑了一圈?”冯冲揉了揉了额角,想不通其中原因。
程芷擡起头逡巡一圈,见状崔嘉慕说道:“不用看了,我方才已经看过,没有绳索这些一看就能生疑的东西。”
“看这青紫就知道麻绳定然将他勒得很紧。咦?没想到,此人还是个胸有大痣之人。”沈容英忽然前言不搭后语地冒出一句令大家都不明所以的话来。
崔嘉慕困惑道:“沈兄此前并不认识他,怎么就得知他的志向是什么?”
沈容英哈哈笑了两声,摆手道:“不是志向的志,而是泪痣的痣。”
崔嘉慕顺着沈容英手指指去的方向看去:“......”
“竟还是颗朱砂痣。”沈容英擡眸看着程芷,翩翩然一笑,“我心中也有一颗朱砂痣。”
感受到沈容英目光的程芷顿时语塞。
先不提朱砂痣代表什么,他在这种眼前躺着一具赤着上身的死尸情景下说这种话不觉得不合时宜吗?
“等等。”崔嘉慕拧起眉,严肃地凝视着死者胸膛上的朱砂痣,“这不是痣。”
程芷闻言立刻将脑袋靠过去,急切地说:“让我看看。”
没有得到程芷反应的沈容英失落了片刻,又重新振作起来,跟着看去。
冯冲伸出手在那颗朱砂痣上摸了摸,说:“这是个伤口,恰好在心口上,想必这就是他的死因了。”
“如此细的伤口,会是什么造成的?”沈容英擎着下巴思索。
崔嘉慕看着程芷,视线扫过她发髻上插着的珠花,忽然道:“你的珠花拔下来瞧瞧。”
程芷将珠花捏在手中,拿到死者胸膛上方,跟着伤口对比起来,说:“粗细倒是挺符合的,只不过伤口还要再细一些。”
“致命伤已经找到。”崔嘉慕撑着膝盖慢慢直起身子,蹲得久了,双腿微微发麻,他绕着房间缓缓走动试图缓解麻痹,“我不太明白的是,他为何会死在八号房呢?”
程芷说:“得去问问那个欺负船员的船客,看他跟死者之间有何关系。”
崔嘉慕鼻中哼出一声疑惑的音调。
程芷顺畅自然地站起身,朝角落里的崔嘉慕走去,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你们来看,这里竟然有个气窗。”
啪嗒一声轻响,木板被人挪开,海浪的声音霎时间变得十分清晰,天光瞬间从窗口中倾泻进入,日光照耀下海面波光粼粼,潮湿的海风涌进鼻腔,嗅起来咸咸的。
发丝在涌动的风中曼舞,程芷踮起脚才能恰好于气窗平齐,她的目光落在窗沿上,伸出手指摩挲几下,沉吟道:“有磨损的痕迹。”
“有人从这里爬进来。”崔嘉慕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