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被身体内部更剧烈的变化无情击碎。
右臂内部的蠕动感,陡然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烈和疯狂!那些青黑色的“根须”不再是细微的摩擦,而是变成了清晰的、一下下的撞击和钻刺!仿佛它们已经生长到了极限,迫切地想要突破那层坚硬的木质外壳,呼吸外面的空气!
“呃啊啊——!”他忍不住发出压抑不住的痛苦低吼,用左手死死掐住右臂上臂,但那根本无法阻止冲突的怪异“疼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大脑。
他惊恐地看到,右臂肘关节处一处原本就裂纹较深的地方,皮肤猛地破裂开来!没有血液流出,只有一些暗红色的、粘稠如树浆的液体渗出,而紧接着,一小截细小的、如同黑色铁丝般的根须尖端,猛地从那裂口中钻了出来!
它在空气中微微颤抖着,如同拥有自己的生命,贪婪地吸收着这房间里阴湿腐朽的空气!
唐建的瞳孔收缩到了针尖大小,无边的恐惧和恶心感淹没了他。他下意识地伸出左手,想要将那截钻出来的根须拔掉或者按回去!
然而,他的左手刚碰到那根须,一种极其冰冷、坚韧的触感传来,紧接着,那根须仿佛受惊的毒蛇,猛地一缩,竟然又钻回了破裂的皮肤之下!只留下那个小小的、渗出暗红树浆的裂口,以及皮肤下更加剧烈的、四处乱窜的蠕动感!
它……它们有反应!它们能感知到外界!
这不是简单的异化,这是……寄生!?或者说,是他的血肉正在被某种植物的生命形态彻底取代!
就在他因为这突破性的恐怖发现而心神俱裂之时,房间里的温度,毫无征兆地骤然降低了好几度!一股远比之前更加阴冷、更加粘稠的寒意,从房间的各个角落弥漫开来,如同实质般包裹了他。
昏黄的灯光开始剧烈地、不正常地闪烁起来,明灭不定,将房间里的阴影拉扯成各种扭曲怪诞的形状。
墙壁上,那些发黄剥落的旧报纸,其中一块较大的剥落区域,露出了后面灰暗的墙体。而就在那墙体之上,毫无征兆地,开始缓缓渗出一种暗红色的、如同血液般粘稠的液体!
那液体并非向下流淌,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在墙壁上蜿蜒、汇聚,迅速勾勒出一个个扭曲的、如同树根般的图案!那些图案纠缠、盘绕,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味和……焦糊味!
同时,一个低沉、沙哑、仿佛千万片枯叶在风中摩擦的声音,直接在他的脑海深处响起,比在班车上时更加清晰,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渴望:
“……找……到……他……”
“……木……心……归……来……”
“……你……的……时间……不……多……了……”
“……化……为……吾……根……之……泥……”
随着这声音的响起,唐建右臂内部的暴动达到了顶点!更多的裂纹在手臂皮肤上出现,细小的黑色根须在裂口处若隐若现,整个手臂如同一个即将孵化的、充满恶意的虫巢!他左手的僵硬感瞬间蔓延到了上臂,胸口的暗沉色斑如同滴入清水墨汁般迅速扩散,喉咙的树皮摩擦感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蜷缩在门口,身体剧烈地颤抖,意识在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恐怖冲击下,如同狂风中的残烛,随时都会彻底熄灭。
这间阴宅,根本不是避难所。它是另一个陷阱,是那煞木怨念延伸而来的巢穴!它在这里,依旧牢牢地控制着他,催促着他,折磨着他!
就在他感觉自己即将被这无边的黑暗和恐怖彻底吞噬时,他那因为异化而变得异常敏锐的、对“地底之声”的听觉,捕捉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透过地板的木质结构,透过厚厚的灰尘和泥土,他“听”到了……极其微弱的、断断续续的……铃铛声?
那铃声非常古怪,并非金属的清越,而是带着一种沉闷、滞涩的感觉,仿佛是什么骨质或石质的铃铛在摇晃。而且,这铃声似乎并非来自街道,而是来自……这栋房子的下方?或者说,附近的地下?
这诡异的铃声,与他正在经历的恐怖格格不入,像是一根细微的针,刺入了这浓稠的绝望之幕。
唐建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脚下布满灰尘的地板。
这栋诡异的旅馆,它的
而那煞木怨念催促他寻找的“姜姓后人”,在这充斥着阴冷、霉味和地下铃声的青螺镇,又究竟身在何方?
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右臂上那钻出的根须和遍布的裂纹,如同死亡的倒计时,已经进入了最后的读秒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