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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连她也忘了(2 / 2)

突然被叫到,他下意识回应了一声。

也没有问为什么,就十分乖巧地起身出去。

温宜笑拽着温行舟,“你也滚出去。”

见温宜笑冷着脸,温行舟自然不敢继续说话,只能滑溜溜地离开。

温皓月见屋中两个人都走了,后知后觉似乎发现了什么,“笑笑,刚刚那个孩子,竟然不是哑巴?”

“他不是哑巴但是不爱说话,我怕你们欺负他。”温宜笑一句话解释完,转而问道,“哥,有一件事情,我需要和你确认一下。”

温皓月见她忽而认真起来,忍不住微微蹙眉,“什么事?”

“我十二到十五岁这段时间,你有见过我吗?或者说,你有哪怕一点与我有关的记忆吗?”

十五岁,是温宜笑人生中重大分叉。

她从所谓的叛军之女,一跃成为了当朝公主。

按理说,她对这些日子的记忆应该无比深刻,尤其是在十二岁父母战败西逃,到反击刘宋联军,一举夺得天下这段时间。

可是,温宜笑这些天好好复盘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发现她能想起的,有关这段日子中的回忆,简直是少之又少。

她记不得父皇的登基大典记不得自己的及笄礼,甚至记不得自己是如何来到元京城,册封成为公主。

这一切,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就好像某段记忆,被硬生生抹除。

温皓月也仔细思考了一下,那年他已经二十出头,记忆力自然要比温宜笑强。

“当年,父皇母后战败,乔装逃往蜀地,路途中把我们四个分别寄托在不同的人家,那时候我们四个差不多是分开的,我那时是留在江南,日夜奔忙替父皇筹粮,大哥带兵支援,被乱军冲散,潜藏在北方。”

“你和行舟年纪都还小,行舟在徽周一户富户中,你的话,好像是被寄养在了秦岭脚下某乡绅家中,充做他们家小女儿。”

温宜笑说:“那你是一点也没有见过我,对吗?”

温皓月那些日子几乎都在忙,哪有时间去见温宜笑,他仔细思索着,“说起来,那时候有一件很奇怪的事,听闻父皇母后在蜀地起兵北上,我当时在江南带军包围,见面的时候我问母后你的情况,她忽然间就大哭出来,没有回话。”

“我以为她是担忧你自小娇生惯养,在农户家过不惯,后来进京以后,行舟和大哥都找到了,就是见不到你的身影,母后支支吾吾地说找不到寄养你那户人家,说恐怕你遭遇不测,是很多天以后,你独自一人走回元京城,拦下母后鸾车,与她相认的。”

温宜笑说:“我怎么不记得还有这回事?”

想起往事,温皓月感叹,“你那时候可怜,衣服脏得不像话得很,不仔细看,还以为你是难民堆里的,我们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样自己一个人从蜀中走回来的,但一定吃了不少苦。”

“你回来以后,就生了一场大病,连夜发高热,嘴里念念叨叨地,说着一些旁人听不懂的胡话,后来病好后,喉咙里发不出声音,御医还以为你烧成了傻子。”

“母后亲自布置折月轩,让你在里面将养,你就一个人在里面,反复地握着笔,在纸上写着一个图案,反复写着一个图案,好像是某个符文,后来你开始无师自通学会了画符,渐渐也能开口说话,就是颠沛流离这段时间的记忆。”

生病那段日子,温宜笑隐隐还记得。

她忽然低头,看着掌心的印记。

淡淡地金印,和模糊记忆中白纸黑字的画面重合在了一起。

温宜笑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来…原来是这个样子。”

温皓月看她愣神,便继续说了下去,“那时候父皇见你恢复,心想只要你平安就好,所以之后也没有强迫你入太学学习,你好好画符,高兴就好。”

温宜笑平静地说,“所以这三年间,我身上究竟发生了,没有人知道。”

温宜笑笑了起来,就连她自己也忘记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院子里站了多久,久到太阳已经下山,弯月从天边升起。

原来她以前从不在意父母的眼光,不在意他们是否偏爱,竟然不是因为自己内心足够强大,也不是因为自己无心五情。

原来是她早早就被抛弃过,所以当第二次被抛弃的时候,竟然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

余绥走过来,小声地问:“小公主,你还好吧?”

温宜笑回头看着他,忽然间抱着他,“绥绥,我就只剩下你了。”

余绥一愣:“殿下……”

“不必叫我殿下,以后我也不想当这大雍的小公主了,你叫我笑笑吧,这是我以前的名字,属于我自己。”

余绥捏着她的手,“好,笑笑,等处理好了这里的所有糟心事,我们就离开,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