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考官会从“理、法、辞、气”四个方面逐一批阅,将文章分等级,用蓝笔加标记,并将“上等”推荐给主考官,又叫“出房”。
这时就体现出第一场考试的重要性。
第一场考卷一旦被推荐,只要第二、三场不出错,基本就可以取中了,倘若第一场发挥不好,就必须将第二、三场发挥的特别出色,被同考官“补荐”,否则此人的试卷压根不会出现在主考官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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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长济好好歇了一觉,精神虽好了许多,身上却格外酸痛,好在后两场考试比不上第一场要紧,只要打起精神就好。
第二场考的是“论、判、诏、诰”等官场应用文体,林庭鹤生前官至工部侍郎,若不是他身体每况愈下,提前致仕返乡,进入内阁只是时间问题。因此对于这些官场文移烂熟于胸,专教林长济写过两天,林长济学得也快,好似生下来就是为了当官似的、
因此第二场对于林砚来说,也当不在话下。
回住处歇了一觉,林砚将几块月饼用油纸包好,塞进林长济的考箱内。林长济这才想起,第三场考试恰在八月十五。
“出门这么久,也不知道长世和长安怎么样了?”林长济道:“长世最近读书总是废寝忘食的。”
“有上进心是好事,过目不忘的终究是少数,资质平凡的人,谁不是寒窗苦读,点灯熬油的苦读。”林砚道:“只要肯下功夫,乡试会试不提,府试、院试总有取中的一天。”
林长济怅然道:“是啊,要走科举这条路,谁人不是脱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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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缺青冥外,东风万古吹。何人种丹桂,不长出轮枝。
中秋时节,丹桂飘香。
“点灯熬油,寒窗苦读”的林长世正坐在天井里糊灯笼。
是的,糊灯笼。他铺了满院子的灯笼纸和竹篾条,并一些形态怪异的半成品灯笼,天光暗下来,白花花的一片,乍看上去颇为诡异。
林毓秀拿一只刚刚秀好的小香囊,到二院来,递给了林长世,那是他下晌时特意像她索要的。
“弟弟,你从早上糊到现在了,就是为了糊一只——白老鼠?”林毓秀问。
白老鼠?林长世将手中的半成品高举,看了一圈:“这难道不是兔儿灯吗?”
林毓秀嗤的一声笑了:“好丑。”
轻提罗裙上前试图帮忙,又觉得那灯笼笨拙有趣,反倒可爱,想来手作之物,追求完美反倒不美。
被人当面说丑,林长世倒也不恼,依旧耐心且小心的涂刷浆糊,他性格自来如此,虽有些呆气,但耐性极好。
扎好一只勉强满意的灯笼,又将摘来的一捧桂花装进小香囊里去,毓秀的女红很好,香囊
他提起那盏灯笼,目光中反倒带着踟蹰和畏缩。
林毓秀道:“你要实在是怕,过日子再送她东西不迟。”
林长世摇头:“不好,等到桂花没了,我拿什么送她?”
“偏要送桂花吗?”林毓秀不解的问。
“她最喜欢桂花。”林长世道。
“你又没问过她,怎知道她喜欢?”林毓秀反问。
“她那日在街口上特意下了马车去折,都没让丫鬟去。”林长世道。
“哦——”林毓秀觉得弟弟的呆气更重了,拖长了声音打趣他:“原来是这么个喜欢啊。”
林长世腼腆的笑笑,收起他努力一天的成功,回房用功去了。
八月十五,中秋夜。
林长济正进行着乡试的第三场考试。第三场考时务策,毕竟不是会试、殿试的策论,所谓时务,无非是从经书中摘取定国安邦的套话,只要没有犯忌讳的言论,就无甚紧要。只是中秋时节毕竟感触颇多,望着天边一轮圆月,满天星辰,不知哪一颗是父母,哪一颗是发妻,惟愿他们保佑林砚平安,保佑长姐和两个弟弟一生顺遂,保佑林家重归兴盛。
他是长子,身上担着振兴门楣的责任,纵然置身考场对着星空许愿,首先想到的都不是自己。
江宁县,被林长济记挂着的姐姐和弟弟们,则又是另一番情景。
中秋节这一天,是时下女性少有的可以呼朋引伴、肆意张扬的日子,男孩子们则多被长辈困在家里,吃团圆饭。晚饭过后,青筠就来到林家找毓秀,同来的还有安娘和悦娘,姑娘们在后院说话,长世长安在前院摘葡萄。
林长济今年不在家,没有长兄约束的长安眼见天色暗下来,拉着长世就要往外跑,又被长世一把拽回:“几个女孩子外出不安全,我们等等他们。”
长安一脸促狭:“今天满大街都是女孩子,哪里会不安全?”
长世白了他一眼,执意要等。
三进院子里设一张供案,摆放着葡萄、苹果、石榴、菱角等时令水果,还有月饼、糯米饼等糕点。安娘悦娘还不太晓事,一味在院子里追逐奔跑。
只有毓秀和青筠在虔诚的拜月上香,毓秀祈求月光菩萨保佑林长济蟾宫折桂,金榜题名,至于青筠在祈告什么,她就不太清楚了。
毓秀早知今晚要出去,备好了一辆马车,青筠从刘家过来时,乘坐的是另一辆,所以林家三进院子的大门外,停着两辆马车。
林长世提着个兔儿灯来到门口,跨过门槛时险些绊到,林毓秀嗤的一声笑了,青筠也在掩口忍笑。
“送给你。”他红着脸。
刘青筠接过来看看,这灯儿很不寻常,满是桂花香气。
“二哥,我们的呢?!”安娘悦娘不干了。
林毓秀见状展开双手,一手薅一只将妹妹们带走。
“我们也走吧。”青筠笑道。
“好!”林长世不叠点头。
于是,女孩子们钻进打着刘字灯笼的车厢里,长世和长安钻进另一辆。
刘青筠发现车厢里多了个篮子和一只圆形漆盒,打开来看,篮子里装满了瓜果,斜插着两支竹筒,竹筒里是清香甘甜的桂花酿,漆盒里是满满当当的装着八样点心,安娘悦娘高兴极了。
“是你从家里带来的吗?”林毓秀问。
刘青筠茫然摇头,她素来谨慎,来历不明的东西不敢给两个小姑娘吃,便打开车帘问车夫:“有人进过这车里吗?”
车夫道:“是林家二爷,怕小姐们一会儿玩的饿了,提前备下的。”
青筠眼底微酸,她想到六七岁上,娘亲每带他们兄妹出去,怕他们路上玩的饿,都要备上很多零嘴糕点,装在车里吃喝……
马车碌碌前行,毓秀正打开一支竹筒品尝今年的桂花酿,入口绵甜,居然还是温的,两个妹妹争相要尝,被她无情拒绝:“小孩子不许喝酒。”
又见青筠发起呆来,便对她说:“我这二弟一向如此,三兄弟中数他最不显眼,可在细枝末节上,比哥哥弟弟都心细。”
青筠半晌没说话,沉默的让毓秀捉摸不透,正当她以为青筠对长世无意,摇头继续喝桂花酿时,却听青筠幽幽的说了句:“我觉得,他有点像我娘。”
“噗——”毓秀险些喷出一口酒,强吞下去,呛的咳喘连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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