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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备嫁 (二)(2 / 2)

危怀风见怪不怪,搂着红脸的岑雪下马,吩咐角天在大帐前开席,烹羊宰牛,犒赏三军。黢黑穹庐登时被欢喝声撼动,漫天繁星欲坠,洒下盛芒,篝火前人影攒动,觥筹交错。

岑雪坐在席间,挨着危怀风,因是头一回参与军里的庆功宴,见那一位位勇猛的将士碰杯时发出的豪爽笑声,多少有些惊异。

这里与危家寨不同,尽管都是男人,但是相比于村寨的恬静闲适,扎在城外荒山的军营里明显有杀伐后的狠辣、粗狂,一切都是焚烧般的炽烈,篝火灼面,烧酒辣喉,众将士欢呼时的那一声齐喊,仿佛要震破心脏。

岑雪再看危怀风,蓦然也觉察出一丝不同于去年的变化,他英眉亮目,唇梢勾着笑,与以前那漫不经意的桀骜相比,多了一分成熟与淡然。

岑雪后知后觉,他不再是昔日里的少年,而是真正的要成为一个男人了。这个念头在心底一生,竟让人脸热——成为男人,健硕的身躯,虬结的筋脉,成熟的心智与一切可以宣之于口的、不必再藏掖的欲想——便是男人吗?

岑雪不知为何会突然产生这样的奇想,脑海里回响起危怀风在杏花树下问的那句“看过春宫吗”,面颊更烫,胡乱拿起一盏酒来喝。

这时候,人影晃动,不知从哪儿冒起一人来,敞着铜锣一样的嗓门,高声道:“将军什么时候请我们喝一杯喜酒啊!”

“对呀!”众人精神大振,精亮目光射过来,“既然亲都定下了,不如趁热打铁,早日把夫人娶进门,也叫我们沾一沾喜气呀!”

“就是!来,我老孟先起一个,祝将军与夫人恩爱白头,早生贵子!”

众人欢笑,起哄声更此起彼伏,危怀风笑着,也不应,任他们闹,目光往下瞥,看见岑雪火烧一样的脸颊,以及捧在唇前的那盏酒,眼神更深。

“诶。”走神时,危怀风忽然靠过来,“半杯了。”

岑雪微怔,旋即反应过来,他是在提醒她杯盏里的酒已过半。席间仍有起哄声,岑雪都不想去分辨是些什么话了,瓮声应付身旁人:“知道。”

危怀风挑眉,提醒她上次在月亮山醉酒一事:“这酒可比虎骨酒后劲大。”

岑雪又饮一口:“我喝完会休息的。”

危怀风便不再作声,眼凝着,唇角高挑。

“做什么?”岑雪手里杯盏被他拿走,懵道。

“怕你又撒酒疯,”席间吵闹,危怀风声音落在耳里,似笑非笑,“勾惹我。”

“……”岑雪结舌,“那我先回去休息了。”

危怀风瞟一眼尚未尽兴的众人,道:“送你。”

岑雪脸热心跳,起身时有些不稳,被他一笑,扶住手臂,走向大帐。

春草、夏花仍在营地里,见危怀风送岑雪回来,忙准备热水,伺候岑雪洗漱。危怀风站在床榻前,半天不走,看人的眼神倒是越发炙热。岑雪坐在床上,瞄他一眼,也不问,两人静默地相视片刻,又移开,气氛缠绵。

最后是危怀风再次败阵,哑然一笑。

“再问你一件事?”

“什么?”

“伯父说话是算话的吧?”

岑雪一听,想起先前众将士在席间起哄的事,“嗯”一声:“算话。”

这一下倒是很坦诚,没一点骄矜,危怀风依旧不走,道:“你不想问我些什么?”

岑雪歪头,靠着床柱,意识忽而有些迷乱,然又有一样东西极清晰地刻在某处,像是土壤底下蠢动的芽,要拱破心房。

“你……看过吗?”

极短的凝滞后,这一声软酥的、诚挚的疑惑响起,危怀风目光更热,坦然道:“看过。”

“在哪儿看的,为何要看?”

“危家寨卧房里看的,没见过,好奇。”

“看过多少?”

“不多,一本。”

“跟谁看的?”

“没谁,我一人。”

“……”

两人安静,胸腔里的声响却更吵,岑雪嘟囔:“我没看过。”

危怀风心潮剧烈,这一刻,莫名有种冲动,竭力忍着,浅笑:“想看?”

岑雪眼神微醺,不说话。

危怀风走上来,低头吻住岑雪,幔外的烛火骤暗,呼吸间,酒香、胭脂香在咫尺间交融,流动,像看不见的浪涌。

岑雪意乱神迷,混沌间,手腕被捉住,掌心覆着,似是他身上厚硬的铁甲,又不像是,隔着衣料,气势昂扬。

危怀风侧首,嘴唇擦着她滚烫脸颊,贴至耳尖,咬住那粉嫩的耳垂,莹亮的翡翠耳坠是凉的,像颗清露,融在齿间,化开甘甜。他尝不够,贴着往下亲,流连那馨香诱人的玉颈,按在腰侧的手也早不安分,一切都快脱离掌控。

岑雪神魂散聚,猛地按住他的手,危怀风刹停,埋首在她肩膀后,喘息片刻后,失声笑开。

岑雪激颤,为这笑声倾倒。

“洞房那晚,一起看看。”

危怀风说完,最后在她耳尖一亲,疾风卷走似的,抽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