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张无忌看到立在那里的张三丰须眉皆白,与当年分别之时更苍老几分的面容,忍不住湿了眼眶。
以宋远桥为首,外出的这些弟子在几步开外就恭谨地跪了下去,磕头行礼,张无忌也情不自禁的纳头就拜,只被他牵着的代真无措站立了一会儿,也跟着拜了下去,心中想着,活了百岁已算是人瑞了,磕个头不吃亏。
张三丰眼眶微湿,快步走过来,扶起大弟子,激动道,“平安就好,平安就好。”慈爱的目光从这些弟子身上扫过,定格在张无忌身上,“孩子,你……”
张无忌不禁又跪下磕头,话未出口,已语带哽咽,“太师父,孩儿张无忌,给您磕头了。”
张三丰连忙扶起他,连叫了三个“好”字,“孩子,你还活着,翠山有后了!”他观张无忌步履轻盈,面色红润,早不是当年病入膏肓的孩子,又欣慰又欢喜。
见到张三丰身后靠在躺椅上的俞岱岩,张无忌又走几步,对着他拜了下去,“不孝孩儿张无忌叩见三师伯。”
俞岱岩忙叫他起来,“好孩子,快起来!”
在场诸人久未相见,相互见礼后,便各自聊起近况。
一阵寒暄过后,张无忌主动提起秘药,“……这黑玉断续膏所需药材并不难得,虽不知手中的这药方是真是假,效用如何,总值得一试。”他只说这药方是代真从绍敏郡主手中得来的,并不说具体经过。
宋远桥当即喜形于色,追问道,“那药膏需多长时间制好?常用的药材,观中药房都有存蓄,若有额外需要的,无忌你列个单子,叫人去采买。”
张无忌立时将所需药材一一列出,交给宋远桥,听到这样的好消息,师兄弟们自是喜不自胜,只俞岱岩怕他沉疴已久,那药膏便是有效,也不能完全治愈,他苦笑道,“我残废了二十多年,就算是仙丹灵药,恐怕也没什么用。”
关乎他的身体,哪怕只是一个可能性,武当众人都愿意试一试,俞岱岩自己也不是没有期望的,他也知道,无忌这么卖力,不乏有替父母补偿他之故。
这么多年,俞岱岩已接受了自己瘫痪的事实,却越来越痛心张翠山的自刎,张翠山因妻子误伤他内疚自刎,他又何尝不顾念两人的兄弟之义?只是斯人已逝,再多遗憾也只能埋在心底。
是夜,张三丰苦恼于怎么安置代真,武当山上没有女子,无论将代真安排在何处,都有不便之处。
张无忌主动道,“太师父,我和不怨住到观外不远处的那几间小屋子去。”
“不行,夜间山上寒冷,滴水成冰,又有野兽出没,你二人住在那里并不安全。”
张无忌笑道,“无碍,太师父,以我的武功,野兽还伤不到我,而不怨内功和我同出一源,都属九阳神功,不惧寒暑变化。”
张三丰想到他二人形影不离,情投意合,应是好事将近,思虑过后便同意了。
于是,张无忌背着小师侄准备的两套铺盖,牵着代真出观去了,一路上,他还怀念地对代真道,“小时候我来过这里,那些房子以前是猎人盖的,他们上山打猎,有时天晚了,走山路不安全,就会在那里凑活一宿,在道观附近,也不怕遇到狼群。”
小屋很简陋,小小的一间,里面粗糙的很,一张桌子两条板凳,外加一个土炕,走进去时感觉比外面还要阴冷几分。
张无忌拿着光秃秃的笤帚扫了扫炕,才把铺盖放上去,“今天只能这么凑合,明日我再好好打扫一番。”
走了一段山路过来,代真暂时没有睡意,倒是兴致勃勃地问起关于武当的事,“武当派算是道家门下吧,那张真人会不会炼丹?”
张无忌想了想,“观中是有丹房的,但我没有亲眼见过炼丹。”
“那观中会有人来上香吗?会不会跟少林一样,要接待香客?”
这个张无忌也不知道,他当年在观中呆的时间不久,又饱受寒毒折磨,哪里了解道观日常。
两人聊了半个时辰,就抵抗不过睡意,双双入梦去会周公了。
在路上奔波了半个月,直至此时才安顿下来,无论精神还是身体都积累了许多疲惫。
次日,张无忌早早醒来,远远地已经能听到武当弟子做早课练功的呼喝声,他看代真睡得正香,不忍叫她,在不远处的河水中洗漱一番,去给张真人等请安后,提了食篮回去。
代真直睡到巳时才起,她醒来时,听到外面有“啪啪”的响声,出了屋子,嗅到湿润的泥土气息。
原来张无忌正在砌土灶,他想到女孩子用冷水不好,他们还要在此住一段日子,这样用热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