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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1 章(2 / 2)

赵毅怒了,你小子耍我?

他本来想拿话探探这二人的底,可见易南津装疯卖傻似的,一句有用的没有,不由动了肝火。

“阁下既然想不起来,弟兄们!”他一招呼,众黄山门人纷纷抽剑,直指二人。

赵毅笑得很毒:“哥们儿几个,最擅长的就是帮人记起事情,尤其是说话颠三倒四的,保管片刻就好。”

剑光交织月光,亮得晃眼,冬夜本就寒凉,看了这样雪一样的凶光,不仅肉皮冷,连心都跟着凉起来。

赵毅比了个手势,一声令下,剑刃从四面八方袭来。

赵毅紧盯着情势,重点观察这两人的反击手段,方才他那一下手势也很有讲究,意思是,不要下死手,先探探底子。

万一是个什么高门大派的弟子,弄出人命来,得不偿失。

不过,他心里又有点鄙夷地想:“能跟顾渊搅在一处的,会是什么名流?搞不好蛇鼠一窝,都是败类!”

话又说回来,败类归败类,可不能轻敌——二师弟的前车之鉴不远,尸身还没全僵呢。

赵毅着重留心的,是那个始终没有动作的男人。他总觉得,这男人身上透出一种气势,一种威压,好像,仅站在那里不动作,已经令人不敢靠近,不敢冒犯。

赵毅咬咬牙,不信这个邪——等一会儿先收拾了那个嘴贱的小子,他要亲自会会此人!

这么想着,将视线转移到易南津那边,一看之下,不由呆住。

方才没听见刀兵响动,只见一道飘忽若鬼的影子,在剑林中穿梭、迂回,也没见弟兄们如何招架躲避,竟然纷纷弃剑!

赵毅目力算是出众的,定睛看去,发现是那黑白交杂的身影动作太快,矫若游龙,手中白扇一翻,背面居然全黑,配合着身法,上下翻飞,切向众人持剑的手腕。

他动作很快,加上黑扇面夜间几乎隐形似的,令人有种,他一探手,还没触到人,对手就先弃了兵刃的错觉。

外围还有几个,方才地方不够,没挤上前的,只听见霹雳哗啦一阵乱响,前面同门呼一下子散开,后退。

赵毅额上见了汗,心知又是硬茬子。

今儿是什么倒霉日子,莫非不宜出门?

又是两个人,难道他命里犯二?

这时刻也想不了许多,眼看兄弟们不是对手,赵毅自觉已看出那扇子的机关,干脆拔剑,往前一蹿,悄无声息的,奔着他下背空挡刺去。

易南津这时正跟另外两人缠斗,耳听身后恶风不善,身子稍一挣动,似乎要躲,但,又停住,头也没回,继续对付身前敌人。

赵毅咬牙发力,心道:老子一剑便了解了你,小兔崽子,我叫你狂!

剑锋仅差三寸,就能刺入血肉。

不过,这三寸的距离,是永远也拉不近的。

等赵毅缓过神来,发觉手上已是空空如也。

(我的剑呢?)

他这么呆愣了一瞬,眼前横过一条剑柄。

赵毅呆了一呆,游目看去,那个“师哥”伸出了一只手(其实,那手还拢在袍袖中。),把剑柄一头朝他一递,温和地道:“此物锋利,还是小心使用,莫要误伤了人。”

那语气,仿佛在给一个挥舞利器的小孩儿将道理,谆谆教导,很有耐心,如同一位严父。

令赵毅生出一种,自己智力低下的感受来。

“你他妈的——!”

他深觉受了奇耻大辱,一把握住剑柄,火撞天灵盖——这个王八蛋好本事!说一句话,比方才那小子十句还气人,倒底哪里跑出来这两个怪胎!

听他骂人,那人两道剑眉紧了一紧——赵毅离得近了,才看清,此人眉间有一竖纹,似一柄悬剑,不做表情时,也很有些不怒自威的架势,如今两眉往中间这么一挤,霎时生出十二分的威严肃穆。

令人心中打了个突。

“年纪轻轻,嘴却这么臭,得改。”说着,将手往前一递。

赵毅本来已经握住剑柄,正在发力要从那人指尖拔出来,忽觉得一阵不可抗的巨力,剑柄重又脱手——这次却不是被抽出去,而是被“推”进来。

推进他怀里来。

噗、噗两声闷响,好像一铁锤砸在了烂木头上,赵毅大喊一声,飞跌出去,倒在地上翻滚不休,自觉听见了胸骨碎裂的声音。

“大师兄!”有弟子赶紧围上来,将他拖拉到一旁,前襟扒开,检查伤处——只见他两乳位置,各肿起馒头大小一个鼓包,倒好像是……

“噗……”易南津这时候也停手,溜达到跟前,一眼瞄到那伤处,不由笑得打跌,一边笑,一边别过头去:“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原来是个姑娘家,得罪得罪,失礼失礼。”

不知哪个黄山的弟子,也发出忍笑的动静。赵毅暴怒——当着这许多同门,丢这么大的人,叫他以后如何接掌黄山派?!

他有心站起来拼命,身旁的同门赶紧拦着,低声道:“师哥,这两人邪乎得很,不知什么来历,咱们忍一时之气,且记下他们,以后有的是机会报复!”

关键是,咱们真不是人家的对手!

这句话他不敢说,但是,不用说,赵毅心里也清楚,他不是不能忍,只是面子上下不来,不过,再打下去,恐怕是脸越丢越多,为今之计,就打落牙齿和血吞,且记下这梁子,江湖路远,日后有得是机会!

这么想着,赵毅给人搀扶着站了起来,呼呼喘着粗气,心头不甘,还想放两句狠话:“我技不如人,甘拜下风,阁下功夫,属实令赵某大开眼界,能否赏下姓名来?”

易南津暗中嗤笑,心里知道,这是要了名字方便报仇,一看师兄张口,似要回答,赶紧截道:“你问名字?好说好说,我这姓有些偏,姓沃,沃全甲。”

赵毅心中暗念:沃全甲,好,我记得你了!

又把视线转向另一人,易南津见状,不等他发问便道:“他姓尤,单名一个冰,冰天雪地的冰。”

赵毅强压着狰狞神色,干笑一声:“好,沃全甲,尤冰,赵某记住你们了!”

他咬着牙,心里恶狠狠地道:“好,今天我吃下的亏,总有一日,要你们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既然讨不着便宜,转身便走。

没想到——

“诶诶诶诶,慢着慢着,叫你们走了吗?”

易南津出声一喊,那些人打了个激灵,陡然警醒:“干什么?我们已经不拦你,走还不成?”

易南津冷笑:“呦,想打人就打,打不过就走,有这种便宜事儿?”

“那你,你待怎地?”问这话的人有些胆颤,且暗暗埋怨赵毅:你说你没事乱下什么命令,平白惹了两个煞星!

怨气的视线斜瞟向赵毅,不过天黑,也没被注意,而且,赵毅现在自顾不暇,满脑都在想:这小子要做什么?莫不是还要折辱于我?

他暗自惊慌,想:真是这样,怎么办?没人地方还好说,叫我给磕个头也不难,可当着这么多同门的面,以后怎么见人?

正在惊疑不定之时,易南津开口道:“你来说说,跟顾渊有什么仇恨,又为何要找他的麻烦。”

赵毅一惊,那些黄山弟子面面相觑——这怎么说?实话实说?万一这两人跟那姓顾的是至交好友,一气之下,咱们还有活路么?

说没仇,不熟悉?不熟悉为啥人家只提了下名字,你们就一窝蜂围上去?

有人眼珠转动,舔着脸笑道:“其实,其实我们是担忧顾公子,怕有人要对他不利,这才闹了误会。”

这回答倒是出乎意料,易南津眉梢一挑——看得出,方才这些人杀气腾腾,恶声恶气的,绝无好意,不过,又有些好奇,这谎言他们要怎么圆?

他笑笑,不紧不慢摇了摇扇子,道:“哦……怎么说?难道他很多仇家?”

那人噎了一下,心道这他娘的不是废话么,你究竟认不认识顾渊?莫非咱们说的不是同一个人?

“这个……这个嘛,想必您是名门子弟,平日里不像我们这些人,总要在江湖上摸爬滚打,竭力奔波,大约也就不清楚,这□□白道的势力交错复杂,交好了这一边,又遭另一头记恨;刚抹平手头的仇怨,回身又被人暗算——那位顾公子呢,我们是久闻其名,说实话,没见过面。”

这人边说,边涎着脸笑笑,暗中打量易南津的脸色,看他不置可否,咽了下口水,接着道:“不过,我们师兄弟,是很仰慕那位顾公子的为人的!尤其是我——”他刚要往自己胸口拍,脑子一转,嘴里拐了个弯:“尤其是我师兄!”说着一指赵毅:“他向来崇敬顾公子,还将画像置于床头小柜,早晚三朝拜——”

易南津再也憋不住,噗嗤一声喷笑。

“抱歉抱歉,”他握拳抵唇,咳了两声,强压笑意,“你接着说,接着说。”

那弟子偷眼去看,赵毅脸色是红里透紫,不过紧咬住牙关,倒没反驳。

他又咽了咽口水,仿佛今日嗓子格外的干涩,笑道:“顾公子虽然得人敬仰,不过么,这行走江湖,哪有只结恩,不结仇的?他老人家又武功高强,很有些脾气……”

易南津转过头,跟师兄对视一眼,挑挑眉,那意思:小子还挺有性格?

“这不么,前一阵子,他老人家看那个,那楚家堡不大顺眼,一时兴起,就搅了楚玉楼的订婚宴,还……还……”

他还了老半天,说不出下句,易南津心知,这里头有事,恐怕,就是顾渊给人追杀的由头。

“还什么?说!”

“还……还杀了大半前去贺喜的宾客!”说完,一缩脖子,赶紧又退回到赵毅身后。

这一下,不止易南津,连他师哥也惊了。

“你说什么?”蒋天昭眉心竖纹更深,更利,“他杀了前去贺喜的宾客?”

赵毅眼睛就没断了打量这二人,到现在总算看出来,他俩其实对顾渊并不熟悉——搞不好,都没有自己熟。

那为啥会提到那小子,又为啥要揍我!

他可不想想,是自己先动的手,你打人家,还不许别人还手么?不挨揍,说得过去么?骨头没给他打断,都算蒋天昭手下留情了。

易南津也收起那戏谑的态度,神情沉肃起来,跟师哥对视一眼,都望见彼此眼中沉重的视线——

老五怎么跟这种人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