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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2 / 2)

他的兵器是一把寒铁长剑,剑法注重的是‘刺’,‘戳’,‘挑’,可势走一线。

而顾渊用刀,其功法即使百变,也离不了展、抹、钩、剁、砍、劈六字,必定大开大阖,需要更大的场地才好施展---这问心湖只有一条一尺来宽的窄径,正克顾渊的刀法!

孙海清右手执剑向前,剑尖微垂,左手掐剑诀,力沉左腿,虚出右脚。

他调息,瞄着顾渊手肘,只等他身形一动,将要出刀之际,就是自己‘十绝君子剑’后发先至之时!

天上浓云翻滚愈加猛烈,远处隆隆的雷声仿佛跨过了洪荒,从邃古传来。

猛然间,一道闪电划过天际。

顾渊动了。

孙海清将全身精气神灌于一剑,长剑发出龙吟之声,借这闪电之明,直奔顾渊肋下刺去!

电光在短得不及眨眼的瞬间,照亮了二人的视线,孙海清突然双目圆瞪!

因为这闪电不光给了他看清顾渊的机会,更让他发现一个事实——

顾渊的刀,根本就没有鞘。

没有鞘,当然就谈不上什么‘按绷簧’,自然手肘也就不会擡高那两寸——甚至,其出刀的速度也远在他预料之上!

孙海清毕竟是昆仑掌门,毕竟也算当世少有的武学大家,在他意识到这几乎是致命的一点疏漏时,当即沉肩翻腕,剑锋向上斜挑,改为撩顾渊面门,此时电光犹未绝——其变招之快,可想而知。

可方才他全力注意顾渊肋下,此时视线才随着剑一同移到顾渊脸上,这一看之下,非同小可。

——直接要了孙海清一条性命。

“古青峰——!”

电光之中,孙海清猝不及防,恍惚竟似看见了当年的刀魔古青峰又站在自己眼前!

高手搏命,岂容失神?

顾渊脚下不动,身一侧,避开剑锋,回身之际,双手捧刀,右脚立定,身体重心放低,左脚后踏,以腰为轴,再加上身体拧转的惯性,一刀横着劈出!

孙海清只觉腰际一凉,紧接着,血泉飙出,低头看看自己,忽然痛吼一声!

电光已熄。

他再要举剑,却是不能,上半截身子斜斜向湖中栽去。

‘扑通’一声,溅起水花无数。

顾渊看了看,擡脚将那还杵着的半截,也给蹬了下去。

雷声此时方才响起。

尸身沉浮几下,落了下去,一张被水浸湿的纸条浮了上来,隐约看得清上面几个字:顾渊…柏树林…

孙海清死而不能瞑目。

按他的功夫,若不是急功近利,而是选择稳扎稳打与顾渊一战,未必没有胜机。

其实温书青当日不过是戏耍他,并无心害他性命——毕竟谁也想不到他竟会在这样一个情境中与顾渊交手——而且仅凭温书青那一句话,孙海清还不至于死——至少不至于一招就被顾渊取了性命,追根究底,他还是死在了自己心魔之下。

温书青此刻正赶往前厅,一路上发现,很多仆役瞥见他之后,都故意绕开,仿佛他是什么令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洪水猛兽。

温书青情知他们这幅做派必有缘由,他今日几乎寸步未移,只待在院中,这群人这幅情态大约不是因他而起,那么就极有可能是因为——

想到这里,他本就沉重的心头又出现了极不好的预感。

温书青劈手拽住一个试图从他身边窜过去的男仆,示意他不要怕:“你们见了我为何如此慌张,发生了什么事?”

那仆役下意识挣扎,几下没有挣动,口中低声呼喊:“公子,小的不过是个打杂的,不清楚什么,您放我走吧!”

温书青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你知道什么便说什么,不管说出什么来,我绝不迁怒你,但你若不肯说,我们就只好耗在这里了,让来来往往的人都看见你被我拎着。说,你因何慌张。”

仆役道:“这,表小姐突然没了,府中须得调动起来,管事的令我去重新安排堡中的布置,做丧礼的打扮。”

温书青道:“我问你,表小姐是怎么没的?”

他不问这句还好,问完了就见那仆役又猛烈地挣扎起来,衣襟都险些给撕破,满面惊慌,左右望望似想要呼救,温书青冷笑一声:“别人我是不管了,但你跑不了,你今日说出来我放你走,否则我看谁敢救你。”

仆役脸上有些绝望起来,他终于发现自己不让这位温公子满意的话,是绝难脱身了,所以将心一横,答道:“温公子,非是小的有意隐瞒您,是上面的刚吩咐下来,都不许跟您讲这事……表小姐并非是病死的,而是你带来那个顾渊,给……给她杀了!”

温书青静了一瞬。

而后问了一个问题:“你们表小姐,停尸何处?”

薛碧瑶被送回了芳芷园中。

他昨日来访,不曾进入院中,未曾想今天倒是进来了,可那个文静的姑娘,已永远也说不出话了。

芳芷园侍立的仆妇杂役不少,来往却是一片寂静,温书青进到主屋,见屋内的婢女小厮也具都跪着,肩头抖动,似在哭泣。

隔着帷幔,隐约能看见,褥间只有微微起伏,好像那躺在床上的人,瘦弱得已没什么存在感。

温书青一把这副情景,和那日见到的那个娟秀的女孩子联系在一起,心中不由也为她痛惜。

可他此刻来此,并不是为了吊唁的。

时间已经很紧急。

他站在帷幔前,只迟疑一瞬,暗道声:“薛姑娘,得罪了。”

突然擡手掀开帷幔,近身打量薛碧瑶的遗体。

他也不理身后的阻拦声音,飞快地把薛碧瑶从头到脚摸索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