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第 28 章(2 / 2)

令牌就在缥缈峰上最安全的一处地方。

三合上人的寝室中有一密室,除了几个亲传弟子,再无他人知晓开启密室的方法。

也许是天都要他成功,平日里三合上人本很少出寝室,但恰逢三天收到了一封信,看完了便交代下去要出一趟门,大约七日后才会回来。

如此一来,就给温书青提供了很多便利,他几乎是长驱直入地进入了密室,那五尺见方的斗室中只有一方高台,传说中玄黄令就躺在其上,巴掌大小,看着灰扑扑,平平无奇的一块牌子,谁又能想到几年前的江湖为了争它,究竟死了多少人?

东西就在眼前,可脚似被钉在了门口,半晌迈不进去。他呆呆看着那块令牌,直到屋外似有人在走动,才猛然惊醒过来,一咬牙,快速取出令牌,避开门外人的注意,退了出去。

他几乎是浑浑噩噩地下了山,不敢和任何人的视线对上,直奔方家而去。

温书青说到此处忽然住口,夜色之中,他的脸色看起来苍白而憔悴,仿佛一触即碎的瓷器。

顾渊轻声问道:“后来你见到挟持方家兄妹的人了么?”

温书青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方泓与那人约在百丈崖见面,的确有人在那里等着我们,不过他不仅蒙面,而且连声音都刻意改变了,就算他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我们也无法辨认出其身份。”

顾渊沉默片刻,道:“他既然敢单枪匹马出现,必然对自己的实力极有信心。”

温书青惨笑一声,道:“不错……我虽想到他必定是个高手,但还心存侥幸,以为我和方泓联手或有一战之力,正因我如此托大,才不仅丢了玄黄令,还令他们兄妹……”

他说到此处,双目紧闭,脸上肌肉不由微微抽搐,当年的情形又一次涌上脑海,无尽的悔恨如潮水般呼啸而来。

顾渊看着他,目光中有些自己都没发觉的心疼,他知道温书青这些年必定不会好过,这副身体已经破败不堪,然而内心的悔恨带给一个人的痛苦,又往往要远超□□上的折磨。

人不怕有恨——恨天、恨地、恨仇人,都好说,都有得排解。

人怕有悔。

悔是对自我的恨,无处发泄,无处排解,没有其他人,也没有别的目标给你,因为你知道怪不得别人,能恨的只有你自己——因此才有无数的人自我了结时却觉快意,那无非是结束了一个仇人的生命。

顾渊不愿他再想下去,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你当年就是被那蒙面人所伤?他还用毒?”

温书青缓缓睁开眼,摇了摇头:“伤的确是拜他所赐,毒……”他垂眸沉思片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接着讲了下去:“当时我们见到了方鹄和方云锦,便提出以牌换人,”他顿了顿,道:“我们怕他反悔,因此提出让那两个孩子先走,我二人带着玄黄令留下,半个时辰后自然会把令牌交给他。”

顾渊听到此处,心中一动:“莫非你……”

温书青笑得发苦,点了点头:“我虽然偷出了令牌,但不到万不得已,并不想交给他——时间紧急,我来不及造假,只是又从峰上顺了一块玄铁令牌。”

当时那块真的玄黄令也在温书青身上,因为他不敢去赌那人见没见过玄黄令——若是判断失误,反而害了那两个孩子,因此他将真的令牌攥在手中,让那人看得清清楚楚,言明只要放人,就会把令牌给他。

那蒙面人倒也说话算话,当场放人。方泓拉过弟妹查看,发现方鹄受伤不清,本就腿脚不好,又被斩断了一只手,伤口虽做了简单的包扎处理,但人看着已有些恍恍惚惚的,听到他哥哥唤他也没什么反应。

方云锦看起来倒没有大碍,虽也受了极大的惊吓,但心神尚稳,只是见到了兄长后,心中的委屈和恐惧一起涌上,咬着牙不敢哭出来。

温书青看了方鹄的情况,心有不忍,但他深知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这两个孩子能捡了一条命已是不易,他蹲下身子背对着那蒙面人,状似在安抚方云锦的情绪,实则趁机将玄黄令塞入女孩儿的手中。

方云锦小鹿般的眼睛微微张大,用袖子掩着手上的动作,她的眼神中透着惊慌,却咬紧了嘴什么都没说。

“好孩子。”温书青竭力保持声线平稳,擡手在她头上轻抚,低声道:“去缥缈峰,记住,路上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和任何人说话,快走。”

温书青站起身来,对方泓道:“你先护着他们下山。”

二人来之前本约定好联手对付歹人,但温书青见了蒙面人后,改了主意。

这人的气势太过沉稳,那蒙面的黑布虽遮住他大半面庞,但露出的一双眼睛神光内敛,仅是站在那里,周身上下便似有劲气纵横,山顶风急,本带起漫天飞叶,可这人身前身后似被一堵无形的罩子拢住,一丈之内,竟无一片飞叶能入。

温书青观察着那人,目光冷凝,心却慢慢沉了下去。

方泓闻言瞪大双眼,猛一摇头:“说好了我留下……”

温书青擡手紧紧扣住他的臂膀,声音几乎低不可闻:“我怀疑路上还会有埋伏,凭他们俩自己走不了,休要多言,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