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楼轻声问道:“你觉得,这次的事情办得好不好?”
楚鹏身子克制不住地一抖,咬了咬牙,道:“属下失职,有负堡主所托,属下愿领罚!”
楚玉楼点了点头,道:“自己去刑堂吧。”
“是。”
门关上了。楚玉楼回想着方才听到的内容,眼神逐渐变得诡异起来,他抚了抚手中书卷,喃喃自语道:“书青,你为什么总是乱交朋友呢?”
温书青可不认为跟顾渊在一起是“乱交朋友”,不过此刻他站在山坡上,看着顾渊递过来的“新鲜”东西,有点惊呆了。
“这东西,能吃么?”他看看手中这个造型奇特的——可能是蘑菇,问道:“真的没有毒么?”
顾渊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一点促狭的笑意,道:“好吃得很,敢试试么?”
他拉着温书青,又返回了楚家堡,找了个无人的偏院后厨,点上火,不知在何处翻出两块豆腐,就开始做饭,他动作麻利,很快锅热油开,他将那豆腐倒入荤油中,煎得两面金黄。
一时间厨房里香气四溢。
温书青揣着手站在一旁,眼睛逐渐瞪大,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你居然会做饭?”但话一出口,紧接着又想到,顾渊独自行走江湖,总得能自己照顾自己,会做饭也不稀奇。
就是看起来有点怪怪的,没想到那双手还能拿菜刀。
汤的做法很简单,只用了那种蘑菇和豆腐,调味也只有一缕细盐,虽然看着素,但因为那豆腐被顾渊提前拿猪油煎过,也带了点荤腥。
汤很快滚了,他先盛一碗递给温书青:“尝尝看。”
温书青接过碗,有些迟疑,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已经一身是毒了,人家特地给做的晚饭,有点毒估计也不碍事。
轻轻抿了一口,好看的眉稍一跳,眼睛就亮了起来:“好鲜!”
顾渊笑着看他吃,道:“方才在高处望见那片土地似乎被烧过,那样的地方最容易长这种菌子。”
温书青一来饿了,二来这汤的确鲜美,不由得一口气吃了半锅下去。
“顾渊,日后你退隐江湖,不妨找个酒楼做大厨,一定名扬四海。”
“哦……到时候你来吗?”
“自然,不要别的,仅一碗豆腐汤,足矣。”
*
吃饱喝足,他俩溜溜哒哒回到苍梧院,刚迈进大门,就见一个侍者来报:“堡主请二位到正厅用饭。”
温书青:“……嗝。”忘了还有一顿。
顾渊忍笑。不管怎么样,主人家既然请了,他们没有不去的道理。
正厅距此不远,温书青连散步消食的机会都没有,就到地方了。
楚玉楼已经等在那里,见他进来起身相迎:“饿了吧?书青,今日都是你爱吃的菜。”
温书青:“倒也不必麻烦了……”
他环视厅中,并没有见到其他人——方才的柳飞蓬与吴家兄弟也不在此处,这叫他多少觉得还舒服些。
楚玉楼将他的位子安排在自己旁边,又风度翩翩地对顾渊一笑,道:“顾公子请自便,不必拘泥。”
几人刚一坐好,下人们就鱼贯而入,每人手上都托了一份器皿,其中或是时令鲜蔬,或是各色小炒,另有十八道大菜,六盅汤品,小点心无数,也不拘先后顺序,一齐上了来,摆了满满一大桌。
温书青看得眼晕。楚玉楼亲自为他布菜:“尝尝这道松鼠鳜鱼,新来的厨房是苏州人,此是他的拿手菜,味道酸甜,正合你的口味。”
他哪里知道,这小子才刚喝了半锅菌子豆腐汤,而豆腐最是涨肚,都快顶到嗓子眼儿了,此时哪里还有胃口吃这些——所谓‘饿了吃糠甜如蜜,饱了吃蜜也不甜’,这桌子菜就算是御厨做的,温书青现在也消受不了,只好推说自己连日奔波,没什么胃口。
顾渊轻笑一声,似乎突然对此处的房梁产生了强烈的兴趣,仰着头,嘴角却微微翘起。
温书青狠狠剜了他一眼。
笑什么,都怨你。
楚玉楼视线不离他,见此眼神一暗,夹菜的手顿在半空,缓缓收了回来,沉默了片刻,温声道:“是我考虑不周,书青,可需要找郎中调养一下?”
“不必了,小问题,休息休息就好。”
这自然要拒绝,否则被人家查出来原因是积食,温书青的脸就丢尽了。
楚玉楼也没怎么动筷,反而开始聊起了往事,他指着近前的一道点心,笑着道:“你可还记得这梅花香饼?当年正是因为这块饼,你我才不打不相识。”
温书青笑了一下,道:“小时候的丢人事,还是忘了的好。”
楚玉楼凝视着他,轻声道:“并不丢人,那段时间我觉得很快乐——”
温书青转过身去咳了起来,半晌才喘匀了气。楚玉楼看着他因剧烈咳嗽而升起红晕的脸,皱眉道:“你的伤还没好吗?”
温书青点了点头,低声道:“损了肺脉,难以根治了,一到晚间倍感劳累,就咳得厉害一些。”
楚玉楼:“……那就早些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