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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2 / 2)

而刀与剑,虽然都可以用来砍杀,但具体的功法却大不相同;

剑被称为兵中君子——顾渊虽然一直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但也不得不承认,修习剑法的人,身上的杀气的确比使刀的人更弱一些。

像温书青这样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样子,若教十个人来说,恐怕有九个都要猜他用剑。

但他一见到温书青,就知道这人一定是个用刀的行家。

这也不是从什么身法步态看出来的,这只是一种近乎野兽般的直觉——像顾渊这样的人才有的直觉。

二人来到街上。

月上中天。

不知何时,一柄短刀出现在温书青的掌中。

淡蓝色的刀,长一尺二寸,薄如蝉翼。

月光下,它显得脆弱而精致,那刀身微妙的弧度似有一种奇特的风情——一柄刀,竟能令人联想到美人垂首的温柔。

此刀名为‘寒江’。

顾渊的手已抚上刀柄,他还没有拔刀。

他的刀没有名字。

二人站得不远,十步左右的距离。

温书青缓缓吸了口气,慢慢吐了出来。

方才与米三阳的对峙,并非对他全无消耗。早年的内伤损了他的肺脉,又因毒药淤积不散,每每用这柄寒江,都会牵动体内寒毒。

往日面对普通的江湖客,些许不适对他还造不成威胁,但眼前的顾渊,教他不敢托大。

他看着顾渊,道:“听闻阁下自出道以来,未尝败绩?”

顾渊不语。

温书青心中叹气,他发现顾渊实在是个很沉得住气的人,像这种人,是很难用语言动摇他心神的,他也不会在这上面留下破绽,给人出手的机会。

所以他只能等。

他在调解身体的气,顾渊也一样。

这个时间,在这荒凉的小镇上,已经没有几个人徘徊在外面,有家的回家,没家的到了夜晚也并不会留在大街上。

街上只有这两人。

空气仿佛静止了,只有风吹过的时候,才看得出时间的流动。

温书青忽觉一丝痒意轻轻挠着喉咙,当年肺脉的损伤虽然基本痊愈,但还是给他留下了一点麻烦,每每身体疲乏之时,会咳嗽。

痒远远比疼更难以忍受。

他只能咳一声——声音一出,气息便乱了一瞬。

高手对峙,抓的就是刹那间的破绽,顾渊怎么会放过?

声未止,那柄乌刀已经到了他眼前!

刀似一道黑色的闪电,刹那间便点到温书青的衣襟,他身前的衣衫已被刀锋撕裂——再向前探一分,便能将他开膛破肚。

千钧一发之际,温书青脚步微错,身形似动非动,胸腹却以一个极微妙的角度擦过刀尖。

顾渊手腕一翻,改为横劈。

这时二人的距离瞬间拉近,温书青凝神闪避,但那刀刃如影随形,似黏在他身上一般,顾渊一招紧似一招,身上的杀气有如实质,将温书青拢得密不透风。

温书青似乎躲得狼狈,已经没有还手的余地——顾渊也不愿给他这个机会。

渐渐地,他连躲闪都受到限制,顾渊刀刀都在将他逼向街边墙角,那里受地势所限,没办法再凭身法闪避。

温书青已经退无可退。

身后就是墙壁,身前是迎面劈来的刀——温书青忽然长啸一声,身贴墙面平平窜起,空中一纵,跃到顾渊身后,顾渊反应飞快,人未回首时,刀已向后拦腰扫出,然而温书青不知修习何门轻功,竟似在空中滞留了片刻才向下落,脚尖正点在顾渊刀尖之上,借力一跃,正落在顾渊身后一丈处。

顾渊反应已是迅极,然而就这么一瞬之间,方才抢先出手的优势就已没了,他回身之际,温书青合身上前,左手虚晃一招,右手中的寒江自下而上,朝着顾渊肋下斜斜划出,这一刀与顾渊大不相同,使得悄无声息。

顾渊一刀本已劈出,但此刻不得不回防,只能变攻为守,无名指一拨,刀口骤然调转,正护住肋下,与那薄刃一撞,竟发出“铮”地一声。

二人异口同声道:“好刀!”

原来这两柄刀都非金属所制,相撞之时,声音也就有别于其他刀剑。

这一下形势调转,温书青变守为攻。他的路数与顾渊大不相同,无相门的功法有招无式,重意识而轻法度,门下几个弟子虽是一师之徒,但打斗起来却大不相同。

温书青天生骨软,气息绵长,在轻功上先天占着优势,再佐以短兵,对敌时自然避免与人硬碰硬的方法,他内功虽也强劲,但自受伤后,已尽量避免与人比拼内力。

他出手快似暴雨梨花,速度比起顾渊方才有过之而无不及,刀势虽不走刚猛一路,但以无相门绵柔的内功,再佐以寒江,那杀气缠绵如附骨之疽,砭人肌骨,令人心颤。

转眼间,两人已过了二百余招。

除了那初始的一声铮鸣外,竟再也没有发出兵器相撞的声音。

若一直这样打下去,二人打到天明,也未必能分胜负。

然而温书青的体力已经不允许这种程度的搏命——他的呼吸渐渐乱了。

不仅仅是气息,随着时间的拉长,他发现自己视线的一角成了黑色,与夜晚无关,这是他毒发的征兆。

寒江停滞一瞬。

顾渊翻腕撩开刺来的刀,没有错过这一瞬间的漏洞,劈手斩下!

黑暗已经完全吞噬了温书青的视线,刀风在耳边响起,他能感受到肌肤的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