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林醉这人脾气大,容易被激怒,便故意说得更难听:“林狗生,我告诉你件事,林老大根本不是做任务失误而死的,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他是被我和他认为最好的兄弟给杀了的,本来我还以为这乱区终于是我的了呢?可怎么蹦出了个你?啊?”
林醉双目赤红,他现在真想就这么冲出去,杀了这个背叛自己义父的小人,可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察觉到自己即将失控的情绪,他的指甲嵌进手心里,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才压下了那心中那剧烈的情绪波动。
他抬头看了看头顶,月仍旧被隐在云里,不愿出来。
他咬了咬牙,不就是等吗?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一会儿。
王老二没听到动静,接着煽风点火:“林老大死的好惨,他死前还拽着我的手,哀求着让我放过你,诶呦,那一声一声的,多么,多么动听啊,哈哈哈……”
靠,王老二这畜生。
云层终于散开,月光照了进来,虽然只有一点微光,也足以让他看清,他挥起钢管猛得向王老二的右手打了过去。
“啪。”枪又一次掉落在地。
林醉借此与他扭打在一起,拳拳到肉,闷响响彻空楼。王老二也不是吃素的,很快便抽出腰间匕首与他撕打起来。
一时场面混乱,两人势均力敌,不分上下。
但林醉终是年轻气盛,王老二虽处在不惑之年,但还是体力不支,败下阵来。
他手里的匕首也被打飞,没有再没有什么用来攻击防御的东西,他被林醉用钢管卡住喉咙抵在了墙上。
王老二浑浊的眼睛转了转,开始讨好般的求饶:“嘿,嘿嘿,林醉,林哥,看在我们共事这么多年的份上,放我一命。以后,以后你要是有用的到我的,我王福一定毫无怨言,就算上刀山……”
王老二这人也是真是有“意思”,刚刚还在挑衅,说杀了他的义父这会又在这里低声下气,将自己的脸面往地上碾。
他讽刺地看着他,然后用了用力,将他的废话堵在他喉咙里。
他真想就这么杀了他,可他现在还不行。他要决心从善,那便应该将他交由法律制裁,让他在他最厌恶的阳光底走向灭亡。
“俞霜白,找个绳子把他绑起来。”林醉喊了一句,目光却没从王老二身上移走,生怕因为自己的一个失误放走了这人。
不用林醉讲,俞霜白也找来了一条绳,刚刚用来绑他的绳子,现在又绑在了他身上,倒也是天道好轮回。
“醉哥,现在要怎么办?”他绑好了王老二,在他那恶狠狠的充满愤意的眼中站了起来,走到了林醉面前。
“嘭——”一阵爆炸声突兀响起,湮没了警车声。
林醉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便突全被突然响起的巨大爆炸声给吓得心头一颤。
他立马望向远处,眼前浓烟翻滚,火光冲冲天。刚刚还直立在那里的一座高大工厂,在顷刻便消失在了他的视野,只余下一片火海和里面影影绰绰的几根支持建筑的钢筋。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难道他们失败了?
“你先呆在这儿,我去看看。还有,别让他跑了。”林醉交侍完,提起脚飞跑奔了出去。
“诶,醉……”俞霜白眼睁睁看人跑远,伸出去的手
“呦呦呦,我没想到像医生你这样的人也会与林醉那种人交朋友,真是让我王福开了眼了。”等人一走,王老二便凶相毕露。
“俞医生一定是被迫的对吧,哪有人会想跟小混混当朋友的?一定是因为警察用他们那所谓的正义道德压你了对吧?我知道,俞医生你一片善心,就算是受到了他们的欺辱,也还是对他们赤诚,可是你看啊,那林醉哪有一点把你当朋友的意思,他对你还不是与对一条听话的狗一样,呼之来喝之去的,唉呦呦……”王老二说得真诚,好表面上看起来好似真的在为他着想为他抱不平一样。
俞霜白却收了一副弱势相,他将眼镜摘了下来,再抬头时他周身的气势已然变了,如同一柄将出鞘的利刃,将饮血渴肉。
他慢慢地走到一处,曲身捡了什么东西起来,然后缓缓向他走去,说:“首先,我没有被迫,我是自愿照顾醉哥,与他当朋友的。其次,是我故意下套让警官将我留在他们身边,并未受到任何欺压。最后,醉哥待我如何我自己心里清楚,用不你说三道四,挑拨离间。”
王老二从没想到刚刚如绵羊一般无害的人的面下,会藏着这样一个惊令人恐怖的样子,当他这么居高临下凝视着他时,所带给他的感觉不亚于林醉,不,应该说比林醉所带给他的恐惧感更甚几分。
看着人拿着什么东西缓缓向他靠近,他的牙齿竟隐隐开始发抖,他咽下一口唾沫,声音带着他不自觉的颤抖:“你,你要干什么,我可告诉你,要是我死了,那,那些警察可会问你的责,还,还有,混乱区的那些秘密,你们可就听不到了。”
说着他还渐渐有了底气,高抬着头,挺起了胸脯,打定俞霜白不敢对他动手。
“是,我是不能杀了你,便但我能让你生不如死。”俞霜白轻轻地说着,月光下,他手中的匕首闪着银光,“放心,我手挺巧的,不会让你就这么轻易死去的。”
“你,你,啊——”王老二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下一秒却被剧痛给生生咽了回去,只余下一声惨叫。
似是嫌他叫得太大声,他拿了从楼里厕所中的毛巾将人的嘴堵住。
“嘘,要是被别人听到了可不好。我只是割你几刀,又不会要了你的命。”
俞霜白面上笑得如沐春风,手上却狠辣无比。的确如他所说,他不会就让人这么轻易死去,他挑着一些能引起剧烈疼痛却不会致死的地方,还控制着每道伤口出血量的多少,这人想死才是真的不容易。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人刚刚与林醉撕扭在一起,用手上这刀伤了林醉,他可看得一清二楚,伤了他心里想一直珍的视的人,他才不会就这么算了,既然林醉不想脏了平,那便换他来。
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这种肮脏的事由他来做好了。
他明白他这么做触了法律,但如果真要问责,这也是他自作自受,但他也毫无怨言。
王老二昏迷前听到面前如恶魔般的人喃喃自语了一句:“还有啊,其实我的梦想就是当混混。”
另一边……
林醉从楼里跑了出来后,眼前果不其然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火光点亮了半边天,让本平静的夜里嘈杂了起来。
几个零星的警察正安抚着群众,但气氛却压抑又沉重,完全没有死后余生的喜悦。
“怎么回事?怎么会爆炸?宋大室呢?”林醉匆匆的跑过来,气还没喘匀,但看了一圈没看到宋大宝,还是急得拽住了个警察问。
“宋,宋队长他……”那警察还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便红了眼,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林醉看他的样子,心里有了些预感,但他还是不死心地找了另一个警察,问:“你说,宋大宝呢?你们的宋队长呢?他人在哪?”
被问的警察也跟着红了眼但还是忍下了哽咽,低着头说:“我们当时已经找到炸弹,将所有人救了出来。但在我们把所有人安顿下来后,我们听到工厂里传来了婴儿的哭声,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宋队长已经又冲了进去,嘴里还喊着让我们别过去,他一个人去就好。他进去后没一会儿,工厂便,便爆炸了。”
听到这,边上的群众跟着低下了头,还有的更甚落下了泪来。
那警察接着说:“工厂里其他的地方我们还未来得及排查,我们也没想到那工厂会突然爆炸,队长明明知道那可能是陷阱,却偏偏还……”
几个警察握紧了拳头,抿着唇不说话。
林醉得到答案,心里有什么情绪在翻滚,他心神混乱。
明明下午还活蹦乱跳在车上试图缓解他紧张的人,在这会便因为这城里暗处滋生的黑暗给害了性命。
他怎么能这么没用,他为什么每一次,每一次都护不好自己的朋友?
他闭上了眼,指尖颤抖。
真相像把利刃直插他的心脏,让他早已麻木的心又钝痛起来。
他忽然想起初遇宋大宝的场景,当时这人还没当上队长,他也还没有进入混乱区,替义父干事。
那天这人追着一个扒手,正好碰上他心情好,替人将其拦了下来,结果宋大宝就因为这事一直记着他。
在他寻警方合作,却没有任何人愿意相信他的时候,也是这人第一个跳出来为他作证。
从来没有人愿意相信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混乱区头头,毕竟当一个人就被打上某种标签时,这一辈子都逃脱不了被有色眼镜所看的命运。
但宋大宝却是第一个,第一个愿意向他伸出手的人。
虽然他嘴上不承认,但他心里已经将他当成了当时也最要好的兄弟。
他还未来得及报答这人,这人便……
“醉哥,小心——”一声惊慌的叫喊将他拉了出来,还没等他看清,他便被一人扑了满怀。
然后胸前一热,鼻尖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俞霜白——”
俞霜白在昏迷前听到了青年惊慌失措的叫喊,看来他是成功了。
疼痛让他的视线模糊,但他的目光却还是忍不住贪婪的在青年的脸上流连,仿佛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还好还好,没让他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