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巴掌甩在他的脸上,男人的脸颊很快泛起一个鲜红的手掌印。
四周寂静。
盛晚安闭上眼睛,声音极轻,声线抖动,“那是我妈!”
“那是我妈!”她的情绪已经到了不可遏制的地步,声音喊破了,“我6岁她就不见了,我找了她十六年!”
“当终于我找到她了,我又忘记了她,这三年里,我没有一次记起她。”这句话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连悲戚都这样明显。
她闭上眼睛又睁开,抓着他的手臂,眼泪模糊双眼,她根本看不清他的样子,“我甚至知道她是我妈妈的时候,我还跟她赌气,我没有在她面前亲口叫过一声妈妈。”
“没有一次...”
贺妍至死,都没有听到她喊过一声妈妈。
她一直在人前说,我妈怎么我妈怎么,就是一次没有在她面前好好叫过一次妈妈。
“我...”眼泪一直掉个不停,盛晚安哭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双腿发散的痛感顺着经脉蔓延至心脏。
她的声音落了下来,歇斯底里过后的嗓音带着沙子滚过的哑,很轻,“我真是不孝。”
真是不孝。
怎么能跟她赌气呢?
明明那就是自己的妈妈。
这么想着,盛晚安刚刚抑制住的眼泪又控制不住地冒出来。
“妈妈...”
宋淮看着女人头发凌乱,一身病气让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显得更加惨白可怖,像是灵堂那面白色的墙,没有一丝人气。
他的心也跟着紧缩发疼,伸手想要抱她,低头却发现她浑身都是伤,就连手背,也遗留着拔掉滞留针而渗出的血液,此刻已经干涸。
她推开他,很用力地推开,即便因为绷紧用力而牵引到伤口泛起尖锐地疼,她还是要推开他。
宋淮抿了抿唇,看她这样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意开口让他松开,喉间涌上窒息。
他松开握住她肩膀的手,沉默地推她过去,表情一如既往,只有嗓音的艰涩才能窥探几分他的情绪。
“我推你过去。”
盛晚安目光落在宋淮身后站着的贺听澜跟顾雁林身上,无助地叫了一声,“哥...”
贺听澜跟顾雁林同时上前,想要从宋淮手中接过盛晚安。
男人一身黑色衣服,无表情的脸上溢出淡淡冷漠,轻掀眼皮,无声地注视他们两兄弟。
无形对峙拉开。
宋淮表情深沉到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也没有三天前在医院任由贺听澜揍的姿态,甚至带着极淡的压迫感。
盛晚安脸色冷了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推你过去,祭拜后我送你回医院。”
盛晚安笑了,笑声很淡。
这个男人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强势,不管是当初强势让她怀孕,还是如今在这件事情上,又或者在别的事情上。
“我的身体我清楚。”
都还没死,吊着一口气呢,她扯着嘴角边的皮肉,无声冷嘲。
“你确定清楚?”他推着她往前,与贺听澜顾雁林擦肩而过,“你们兄弟俩应该也不会也觉得她如今的身体很适合高强度的劳累吧?”
更何况还有守夜,这个女人是凭什么会觉得她能拖着小产又骨裂的身体去熬一个大夜?
又是凭什么会觉得他会让她拖着病体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