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嘟起小嘴,努力地朝着那个方向吹气,笨拙又真挚。
晏时叙看着眼前这个努力想安慰自己的孩子,再想到他昏迷前那个沉默孤僻、眼神阴郁的天天……
两岁前的天天,倒是与他梦中的那个“晏刑天”的孤僻如出一辙。
这乖巧依赖的模样,反而像一场不真实的美梦。
他神色微怔,看着天天的眼神变得极其复杂难辨。
温梨儿的手已经伸到了天天腋下,正要抱走他,却见晏时叙竟一把将天天抱在了怀里,紧紧搂住。
这动作引得天天舒服地哼哼了两声,小脑袋在父皇带着药味的颈窝里满足地蹭了蹭。
温梨儿看着这一幕,悬到嗓子眼的心才缓缓落回实处。
她正要开口让奶娘将睡着了的昭昭和暮暮抱到近前,也让陛下瞧瞧时——
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刻意压低的骚动,紧接着是内侍的通传:
“太皇太后驾到——!”
“太后娘娘驾到——!”
珠帘再次被猛地掀开。
太皇太后被宫人几乎是半搀半扶地拥了进来。
短短一个多月,她的头发几乎全白了,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上戴着沉重的点翠凤冠,更显得她脸色憔悴异常,显然是日夜悬心之故。
她甚至顾不得仪态,脚步踉跄,目光急切地朝龙床的方向看了过来。
太后紧随其后,发髻也有些松散。
看到龙床上真的睁开眼、虽然脸色惨白却活生生坐着的儿子时,激动得嘴唇哆嗦,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不停地用帕子擦拭。
两位后宫最尊贵的女人,此刻全然失了往日的雍容镇定,只剩下身为祖母和母亲的揪心与狂喜。
“叙儿!”
太皇太后颤抖着手伸过去,似乎想碰触晏时叙的脸颊确认真实.
“你…你可算醒了!这一个月……哀家……哀家以为你……以为你要撇下我们了……”
说罢,她泣不成声。
晏时叙看着两位至亲长辈如此情状,胸中亦是酸涩翻涌,愧疚如潮。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皇祖母……母后……是叙儿不孝,让您们忧心至此……”
他这一动,怀里的天天被挤得不舒服,不满地“唔”了一声,小手无意识地抓紧了他的衣襟。
“躺着!快给哀家好好躺着!”
太皇太后不容置疑地将他摁了回去,眼里满是心疼。
“伤得这般重,逞什么能!御医呢?永泰!御医可来看过了?陛下脉象如何?”
她连珠炮似的发问,目光焦急地扫向永泰。
永泰连忙上前一步,深深福身:“回太皇太后,何院判此刻正在殿外候着,随时听宣。”
“快宣!快!”
“是!”
须臾,何院判躬身疾步入内,屏息凝神,恭敬地为晏时叙请脉。
良久,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启禀陛下,太皇太后,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陛下脉象虽仍显虚浮细弱,沉取无力,然较月余前凶险欲绝之兆,已是天壤之别,大为缓和。此乃陛下真龙之体根基深厚,得上天庇佑,实乃大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