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亭陟睁开眼睛,拿了一盏灯跟着金宝出门。
他们留宿的是一个小镇,入夜之后,街上空荡又寂寥,几乎看不见人影。
金宝两手背在身后,从溪亭陟身后探出头。
“这小镇子一到晚上就没人了,地蓝就不这样,城里的妖怪天一黑就更兴奋了。”
地蓝晚上更热闹。
“凡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夜里安静才是正常的。”
溪亭陟手里提着灯,“你可知道去何处找你娘?”
金宝抬头看着他,“阿爹不是在娘身上留有寂灭术吗?找到阿娘应当是轻轻松松的事。”
“你可要学寂灭术?”
金宝抬头看向他,眨巴眨巴眼睛之后,猛点了一下头。
“学。”
管他什么术法呢,学点都多多益善。
赌坊里,往赌桌上押钱的李杳心灵一顿,转头看向银宝。
“你爹来了。”
银宝手里数着银子,抬头看向她。
“银子你都收着,你爹不会查你的锦囊。”
溪亭陟不会翻孩子的锦囊,但有时候会查看她的纳戒。
临近要走的时候,李杳突然看见了求剑的那个赌局。
赌局里,果然是昆仑派的少主杜铃木,奉锦,还有宿印星的胜率最大。
李杳看向跟在她身后的银宝,“我赌一个你如何?”
银宝一愣,仰头看她。
李杳从袖子里掏出一袋小金珠,放在那登记赌局的人面前。
“我赌拿到神兵利器的人是地蓝城的小少主李椿生。”
登记的人打开袋子,又抬眼看向李杳:
“未曾听过这号人物,仙师确定要赌他胜?”
李杳想了想,又从袖子里掏出一袋小金珠。
“再赌一个,赌他哥哥溪亭安胜。”
站在旁边的银宝半搭着眼皮,“娘,溪亭安自己就是造神兵的。”
这很明显就是为了照顾溪亭安的面子,随意赌的。
“我不差这些钱。”
但她要是只押一个孩子,金宝后面肯定会质问她。
*
赌坊外,金宝仰头看着小镇上唯一人声鼎沸、灯火常亮的赌坊,他又转头看向溪亭陟。
“爹,娘是进去捉妖的吗?”
他始终觉得,李杳带着银宝,不可能进赌坊。
溪亭陟抬起眼皮,看着面前的赌坊。
刚要抬脚进去,李杳便带着银宝出来了。
溪亭陟看着她,“里面可是有妖?”
李杳一顿,“没有,只是带孩子进去长长见识罢了?”
“长见识用了一整个下午和晚上?”
溪亭陟问。
自从午时开始,母子两人的位置就没有变过,一直在赌坊里待着。
“随便玩玩罢了。”
李杳道。
“这不是随便玩!”金宝瞪眼看着李杳,“娘这是带坏小孩!师祖都说了,吃喝嫖赌最是要不得,尤其是去赌坊和逛唔唔……”
李杳一把捂上他的嘴,又抬眼看向溪亭陟。
“银宝还没有吃饭,不如先回去,你煮一碗面给他吃。”
客栈里,金宝盯着李杳片刻,又转头盯着数金珠的银宝。
“你们去赌坊干嘛了?”
李杳气定神闲道:“赌钱呗。”
她转头看向金宝,“明日你可想去?”
“我才不去,师祖说赌钱不好。”
他不去,李杳也不强求,她看向银宝,银宝数金珠的空隙抬头看了李杳一眼。
“还是等阿娘说服了阿爹再说吧,阿爹看起来不赞同我跟阿娘去赌钱。”
银宝收起金珠,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抬脚朝着门口走去。
“我去帮阿爹煮面。”
李杳盯着他的背影,“他什么时候会进膳房了?”
金宝摇摇头,“我只知道我小时候我带他去厨房偷吃,他是愿意的,后来长大了,他就不去了,还跟我说什么君子远庖厨。”
李杳也记得,银宝以前怕油烟弄脏衣服,从来不进厨房。
半夜的时候,金宝和银宝回屋了,李杳躺在床上,一手支着头,转眼看向一旁的溪亭陟。
“生气了?”
溪亭陟睁开眼睛看向她,“为何生气?”
“我带银宝去赌钱,瞒着你。”
“你既然知道我会生气,为何还要带他去?”
李杳坦诚道:“手痒。我以前在柳州当凡人的时候,得了我爹给的月钱,便喜欢往赌坊跑。”
“为何我看不出来你当凡人的时候喜欢赌钱?”
“因为还没来及上瘾就被送到溪亭府了,想来是许亚在暗处盯着我,看见我赌钱的时候气急败坏,便想着赶紧把我送到溪亭府吧。”
溪亭陟轻笑,“她也未尝不是干了一件好事。”
“要是我说,我明日还去呢?”
李杳看着他,“明日我带金宝去,两个娃娃,总要一人轮一天才公平。”
“若是要论公平,你后日也得带我去。”
李杳一顿,“不能带你去。”
“为何。”
“怕你被别人看上。”
李杳看着他,“好不容易我才将你藏得严严实实,要是被别人抢走了,我很亏。”
溪亭陟笑了又笑,“你当凡人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
“当凡人的时候没实力,养不起小白脸,只能想着逃,一个人自由也好过跟一群女人在后院你争我夺。”
李杳垂眼。
“你不用担心会有其他男人,我只养你一个。”
“隔壁的两个你不是也养着吗?”
溪亭陟道。
李杳一顿,顿时又撑起身子看着他。
“还是两个娃娃,不是男人,何况不是你先养的吗。”
溪亭陟先养了三年,她才接过来养的。
“我今日在赌坊,押了银宝会是这次洗剑池的胜者,押了一整袋小金珠。”
她虽然不缺小金珠,但是她的小金珠也不是大风刮来了。
“过两日我便带他去求剑,你和金宝在山下等着。”
“不。”溪亭陟拒绝道,“我也要上山。”
“洗剑池的剑气指不定会伤了你。”
李杳看着他,“你虽然不在天道轮回之中,但是现在的天道不认可神树和神兽,你依旧还是妖身,洗剑池的剑气对妖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