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除了轻蔑还是轻蔑。
“小小捉妖师,我劝你还是赶紧原路返回吧,要是等会儿遇见什么不该看见的,听到什么不该听的,我们可不保不住你。”
“二哥,你多废什么话,直接吃了他们便是,临死之前能饱餐一顿,黄泉路上也总算不当一个饿死鬼了。”
李杳转眼看向一旁的金宝和银宝,“躲我身后去,把眼睛闭上。”
等金宝站在她身后闭上眼睛了,李杳才抬起掌心,掌心里出现一丝灵力。
下一瞬间,说要吃了他们的妖怪狠狠砸在地上,身上的骨头发出一声脆响。
自从接手地蓝以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么脆的骨裂声了。
在虐杀禁令颁布之前,她还能再最后听一次。
洞里的妖怪都被李杳吓傻了,他们顿时反应过来,失去修为的妖王根本不是一个捉妖师的对手。
李杳掀起眼皮子,“谁废了你们的修为?”
妖王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片刻过后,一只鸟妖站出来,看着李杳道:
“我们没看清他的样子,他废除了我们的修为,将我们关在这地洞里,心情好的时候会来折磨我们一番,要是心情不好,便是抓一个妖王抽取魂魄,将魂魄装进黑袍骷髅里,然后把肉身挂在外面的甬道上。”
“他每次来都是一阵黑色的旋风,旋风过后,我们会看不见,直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他是人还是妖。”
“他好坏。”
金宝从李杳背后探出头,抬头看着李杳。
“我们要替这些可怜的小妖怪主持公道。”
李杳垂眼看着他,“你要如何替他们主持?”
“将那个人抓出来,绑起来,放在太阳底下晒,把他晒成话梅干。”
金宝从袖子里逃出一个话梅干果,“就像这样,把他晒得皱巴巴的。”
说完他把话梅干塞进嘴里,这话梅干还是他在小椿生那儿拿的。
小椿生住在寺庙可比他住在雪山上幸福多了,最起码房间都是吃的,不像他,他在山上只能吃烤地瓜和大白米饭。
他挺直了身子,仰头看着李杳:
“阿娘,我们就替他们主持公道吧,以后我要行侠仗义的捉妖师,这只是我解救他们的第一步。”
李杳眼神一顿,看着金宝的眼神未滞。
玉山上了无人烟,这个孩子许是关太久了,脑子关傻了。
说话没头没尾不说,也一点都不像她和溪亭陟。
金宝还不知道自己的亲娘在心里吐槽他傻,他摇着李杳的衣袖。
“我们去抓那个坏吧,好不好嘛阿娘。”
李杳垂眼看着他,“你和小椿生待在这儿,我去周围看看。”
走之后,李杳在他和银宝眉心都落了一个血印护身符。
既是出来历练,便不可能让他一直躲在她身后。
李杳走后,金宝蹲在妖王面前,看着蜷缩在角落里的妖王,双手托着腮道:
“你们之中最厉害的是谁?出来跟我比划两招。”
几个妖王对视几眼,最后将一只豹妖推了出去。
豹妖看着金宝,心里盘算着拿下这个娃娃,只要抓住了这个娃娃,便能威胁那个女人带他出去。
金宝手里一只手附剑于身后,一只手掐诀。
“御灵诀,惊鸿!”
“御灵诀,化龙有虚!”
银宝站在角落里,打了一个哈欠,看着金宝将角落里的妖王都揍了一个遍。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憨厚老实的傻子哥哥会演戏了,在阿爹阿娘面前天真无量,实际上里面的馅比芝麻都黑。
“娃娃。”
银宝耳尖一动。
苍老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
“娃娃,跟我来。”
银宝四处张望,不知道这道声音从哪儿来的。
“娃娃,向右走,我在那儿等着你。”
银宝犹豫地看向金宝,金宝揍完了妖王,理了理衣服,又擦了擦额头的汗,注意到他的视线。
“咋啦小椿生?被我的修为震惊到了?不用震惊,只要你跟着大和尚和祖母好好修炼,很快也会到筑基期的。”
“走了。”
银宝朝着右边的甬道走去,身后的金宝一愣,连忙跟上。
“阿娘让我们在这儿等她。”
“她没有。”
“她有。她让我们待在这儿。”
“嗯,你待在这儿等我,我要和阿娘一起回来。”
金宝:“…………你骗我。”
他跟上银宝,在他身后左右晃头。两个孩子穿过甬道之后,看见了一个巨大的石门。
金宝仰头看着石门,惊叹道:“好大的石门啊,感觉头仰翻了都看不到顶。”
金宝话音一落,面前的石门便开了一条缝隙,恰好够一个人钻过。
银宝钻过石门,金宝也连忙跟上,两个人都进去之后,石门便悄无声息地关上。
金宝敲了敲石门,在石门上面摸了摸。
“好像打不开了。”
“完蛋了小椿生,我们回不去了,等会儿要是阿娘找我们怎么办?”
银宝不说话,看着面前硕大的木楼陷入安静。
他专注而认真地看着面前的木楼,一寸一寸看着木楼的结构,他抬脚走进木楼里,仰头看着木楼里面的构造,眼里多了一些惊奇。
“玄门之术,玄之又玄,你身上带着她的血脉,想必是她的后人。”
那道声音再次在他耳侧响起,“你拜我为师,我传你机关术和真正的玄门之术如何?”
银宝闷声不吭。
那声音便道:“不说话,性子安静,能静心沉气,不错,这样的娃娃最是适合修行玄门之术。”
“这是什么啊?”金宝跟着银宝进来,仰头看着屋顶,“小椿生,快看,屋顶有画,画里面有仙女哎!”
金宝晃着脑袋,“看久了怎么觉得头晕呢。”
脑子晃晃的,晃得他想吐。
魂魄想,这个聒噪的娃娃资质比另外一个娃娃好上太多,修行之路定然比安静的孩子要走得更长远,但是机关术和玄门之术不看资质看机缘。
他并无此份机缘。
“你若是决定好了,便去前面的神像前磕头三下,叫画上的人一句师父。”
银宝闻言转眼看向屋子里的最前面,一个蒲团,一方供桌,供桌上面供奉这一副画。
他走上前,画上蒙着一层灰,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
他回头看向金宝,“哥。”
金宝走过来,“咋啦?”
“画。”
金宝看向贡台上的画,踩在挽月剑上,摇摇晃晃地飞起,去下了墙壁下的画。
他将画丢在地上,赶紧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
“怎么多灰,要是等会儿阿娘看见我这么脏,又要看着我不说话了。”
他最是怕李杳看着他却不说话的样子,那副模样,像是什么都说了,又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