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星上前,揉了揉他的头发。
“你要是不愿意扫地做饭,日后师兄替你做便是。”
去星知道,他这师弟脸皮薄,最是禁不住别人激。
上次轮到他去膳房帮忙,结果一把火把膳房烧了,寺里的其他弟子借此激了他几句,便惹得他再也不去膳房了。
扫地也是,寺里的弟子爱玩闹,把他辛辛苦苦才扫干净的地儿又撒上几片树叶,放言让他回去再扫一遍。
小娃娃身体不好,脾气却是不小,拿着扫把撵着几位师兄满寺跑,人没追到,却把自己累得晕了。
不仅把自己累昏了,累昏了醒来过后还要被住持罚抄经书。
*
去星刚踏出银宝的院子,院子外围着的师兄便凑了上来。
“去星师兄,小师弟可还是在生气?”
围在外面的和尚挠了挠头,“师兄,你多劝劝他,让他别生气了,他身子不好,要是气坏了身子,我就罪过大了。”
“要不我进去给他赔个罪,跪着赔罪也行——他是不是被师父罚抄书了,你让他别抄了,我替他抄。”
后面跟着的和尚也附和道:
“去星师兄,你就在小师弟面前多替我们说说好话吧,那日我们几个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想逗师弟玩,不知道师父会罚他。”
“师兄,这是我去山下买的桂花糖,我听说好多小孩儿都喜欢吃这个,你拿进去,哄哄小师弟。”
“让小师弟别生气,犯不着为我们几个莽夫气坏身子。师兄,这小风车你拿着,这是我自个做的,就图逗师弟一个开心。”
法雨寺到底只是一个寺庙,寺庙里多是一些成年男子,少有什么不懂的娃娃,乍有一个娃娃在,可不是谁都想去逗逗。
去星看着面前的人,叹了口气。
“明知他身子弱,又何必气他。”
“师兄,我们知道错了,下次定然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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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宝正抄着书,却听得窗棂一声响动,他抬眼看去,只见一只五颜六色的小风车立在那里。
过了片刻,一只憨厚老实的笑脸从窗棂后面钻出来。
“师弟,我是来给你赔罪的。”
和尚明明有法力,能从直接穿过墙壁,但为了逗他开心,还是笨拙地从窗户里爬进来。
他爬进去后,打开房门。宽敞的房门口挤了好几个和尚。
“小师弟,别生气了,我给你带了桂花糕。”
“师兄专门来给你抄书,小师弟就大人有大量,不要同师兄计较了。”
银宝坐在书案前,看着如同流水一样进门的师兄,手里的笔顿在原地,鼻尖的墨水滴落在宣纸上,渲染出一个大黑点。
*
金宝刚学会御剑,等他摇摇晃晃地飞到法雨寺后院的时候已经月上枝头了。
他落到院子里,看着银宝房间还亮着的灯,又看着落到他旁边的李杳。
“阿娘,都这么晚了,小椿生还没睡。”
他走到门前,他要进去告诉小椿生,不睡觉会长不高的。
他推门进去,和门口蹲在凳子前抄经书的和尚对上了视线。
和尚看了看榻上还在摆弄机关鸟的银宝,又看向门口的金宝。
“去沉师兄,我是不是抄书抄花眼了,怎么看见了两个小师弟?”
旁边的和尚道:“我可能也抄花眼了。”
金宝看着屋子里的四五个和尚,又看向榻上的银宝。
“小椿生,他们来这儿干什么呢?”
“抄书。”
银宝看了他一眼,“你怎么来了?”
“我和阿娘一起来的。”
金宝走到银宝面前,爬上榻,戳了戳银宝面前越加不一样的机关鸟。
“阿娘说要偷偷带我们去历练。”
李杳进屋,随意看了一眼屋内的和尚。
屋内的和尚在看见她的一瞬间连忙藏起经书。
“尊者,好久不见。”
和尚拿着经书,连忙道:“我们就不打扰尊者和小师弟团聚了。”
走到门口了,和尚又回头看向李杳。
“尊者要是想要偷偷带小师弟出去散心,那就去吧,我们今个儿全当没见过尊者。主持怪罪下来,有我们给师弟担着呢。”
屋内的和尚如同鸟兽一样散尽,李杳走到银宝面前。
“被怀桑罚抄经书了。”
银宝看了看她,“他让我烧火,还让我扫地。”
这些事,他在地蓝和溪亭府的时候从不用做。
李杳垂眼看着他,“不想做?”
银宝不说话。
“那就是没有不想做,既然如此,为何又被他罚了。”
两三年了,她也算是摸清这撅嘴小葫芦的性子了。
银宝看了看她,又别过头,别扭道:“我把膳房烧了。”
“膳房烧了?那岂不是要饿肚子了?”
金宝看着他,“那小椿生那天是不是饿肚子了?”
银宝扭过头看向他,没说话。
其实他那天也没有饿肚子,去星给了他半盒荷花糕,其他师兄也给他塞了一些果子。
怀桑还带他下山吃了素面。
李杳看着他,“可要随我去龙谷?”
比起光明正大地带着金宝去龙谷,银宝是她瞒着溪亭陟来见的。
这个孩子身体太弱,溪亭陟指不定不会同意她带去龙谷。
李杳也想过不来接他,可是日后若是他知道,她只接了金宝,没有接他,他应当如何做想。
终究还是娃娃,不能让他理解大人的顾虑。他想去,李杳便带他去。
李杳拿过一旁的狐裘替他披上,一手抱着他,又看向金宝。
金宝主动牵着她的手,“阿娘,我们走吧。”
李杳带着两个娃娃出现在龙谷外,用了飞信联系经辇。
顺着经辇给的方向,走到一间客栈里。
经辇看见金宝的时候热情道:“师弟好。”
看见李杳抱着的银宝,戏谑道:“哟,你把他也带来了?你把他带来的话应该也把溪亭陟带上啊,要是他路上……”
李杳眼神一凝,经辇一顿:“行,我不说,你注意着点就行。”
银宝从李杳身上下来,跟着金宝坐在凳子上。
李杳看向周围,一间简陋的客栈,这大半夜的,只有他们四个人。
“别看了,这儿就我们四个。”
经辇拎起茶壶,一人给他们倒了一杯水。
“这客栈是龙谷外唯一的客栈,是那些妖王追我时临时驻扎修的,自从溪亭陟将龙谷封了之后,这龙谷也就没什么人来了,客栈也荒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