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衍大概明白,无论如何他也是洗不清了。
伞姑看向远处的三个孩子,又转眼看向李杳。
“溪亭陟还未醒来。”
她这并非寻问,而是告诉李杳。
溪亭陟的树身扎根在丰都山,但丰都山地处幽冥外界,两个孩子不能长久待在那里。
“没关系。”
她可以等。
溪亭陟都等过她三年,她多等他几十年也无妨。
只是……
她看着院墙下的两个娃娃,溪亭陟或许也不想错过两个孩子太久。
她曾经都为错过两个孩子的三年而懊悔,心细如他,又怎么可能不会后悔。
*
第一年除夕的时候,轮到朱衍困在六角铃里,经辇控制肉身与两个娃娃一起过除夕。
“都尝尝,我特地从西南之地带来的干果和肉干。”
经辇拿起一块肉干,分别塞进金宝和银宝嘴里。”
“尤其是师弟和小病秧子,这种肉干也很适合刚换牙的娃娃。”
李杳进屋,身后跟着霜袖,她和霜袖手里各拿着一套新衣。
霜袖看了经辇一眼,“他俩还不到换牙的年纪。”
霜袖拿着新衣走到银宝面前,刮了刮银宝的鼻子。
“正好等过两年换牙把一口坏牙都给换了。”
银宝看着她,手里拿着沾着口水的肉干,愣了片刻。
“怎么,不认识你干娘了?”
她现在胆子大了,敢让两个孩子认她干娘了,反正李杳以前听见她这么说的时候也没有拒绝。
“是霜霜姨啊小椿生!”
金宝在一旁提示道,“好凶好凶的霜霜姨,她以前不给你吃糖。”
听到金宝的话,银宝顿时挪着脚,像螃蟹一样挪到李杳身边。
背靠着李杳的腿,安安静静地咬着手里的肉干。
许是经辇给的肉干太硬,他反反复复咬了很多次,上面也只有两个小印子。
“今夜是除夕,可想要什么礼物?”
李杳一边替金宝换着新衣,一边问。
金宝仰头看着她,“福安想见阿爹。”
李杳一顿,垂眼看着他。
金宝顿时耷拉着眉眼,“阿爹不能来吗?”
李杳揉了揉他的头发,“我带你们去见他。”
丰都山山谷里,李杳一手抱着昏昏欲睡的银宝,手里牵着金宝。
她仰头看着面前的枯树,“再等一等,再等一等他就会回来了。”
金宝看着面前的树,不理解为何阿娘为何要对一棵树说话。
金宝上前,短短的手指贴在树干上。
“阿爹在树里面吗?”
金宝仰头看向李杳,“就像阿娘已经睡着一样,阿爹也在里面睡着了吗?”
李杳垂着眼,她素来不习惯在孩子面前撒谎。
突然之间,枯树动了动,树枝上长出新叶,一片一片的叶子迅速挤满树梢。
李杳怔怔地看着树,“你能听见?”
像是在回应她一般,树上飘落一片叶子,叶子缓缓落到李杳眼前。
她接过绿叶,忽而笑了笑。
她就知道,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