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起小雨,钻进一家百货商店。
"上楼!"小雨指着消防梯。
两人爬上屋顶,在连绵的屋脊间奔跑。
警备队的哨声和喊叫声渐渐远去,但刘铁柱知道,全城的警力很快都会动员起来。
"我们去哪?"小雨气喘吁吁地问。
"码头。"刘铁柱指向松花江方向,"坐船离开。"
小雨突然拉住他:"不能去码头!那里全是黑皮狗!"
"那怎么办?"
小女孩咬着嘴唇想了想:"我知道一个地方..."
她带着刘铁柱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一处废弃的铁路货场。
生锈的铁轨间停着几节破旧的车厢,其中一节明显有人居住的痕迹,窗户用破布遮着,门口打扫得很干净。
"这是我和爸爸的秘密基地。"小雨骄傲地说,"他教我在这里等。"
车厢里简陋但整洁,角落里堆着罐头和干粮,还有个小炭炉。
墙上钉着张哈尔滨地图,上面画着几条逃跑路线。
"你爸爸教你的?"刘铁柱惊讶于小女孩的生存能力。
小雨点头:"他说如果走散了,就在这里等三天。"
她顿了顿,声音低下去,"我等过好多次,但这次他不会再来了,对吗?"
刘铁柱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摸摸她的头。
他从怀里掏出那半块玉佩:"认识这个吗?"
小雨眼睛一亮:"这是爸爸的,他说是从爷爷那传下来的。"
"爷爷?"
"嗯。"小雨点头,"爸爸说爷爷是保安团的英雄,死在日本人手里。"
刘铁柱若有所思,或许夜莺的真实身份,比他想象的更复杂。
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他们必须尽快离开哈尔滨。
"我们怎么走?"他问小雨,"火车也危险。"
小雨神秘地笑笑,爬到车厢下层,掀开一块地板:"爸爸挖的暗道,通到江边的渔船码头,那里有他的朋友。"
刘铁柱跟着钻下去,果然有条狭窄的地道,潮湿阴冷,但确实通向江边。
夜莺竟然准备了这样的逃生通道,显然早有准备。
地道尽头是个隐蔽的小码头,停着几艘破旧的渔船。
小雨跑到最边上那艘,轻轻敲了三下船帮。
舱里钻出个满脸皱纹的老渔夫,看到小雨先是一愣,然后老泪纵横:"丫头,你没事。"
"赵爷爷!"小雨扑进老人怀里,"爸爸他..."
老渔夫搂紧她,看向刘铁柱:"夜莺呢?"
刘铁柱摇头:"牺牲了。"
老渔夫沉默片刻,抹了把脸:"上船吧。天亮前能到对岸。"
渔船悄然离岸,融入暮色中的松花江。
小雨趴在船尾,望着渐渐远去的哈尔滨灯火,眼泪无声滑落。
刘铁柱站在她身旁,手里攥着那半块玉佩。
玉佩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背面刻着个模糊的符号,像是某种古老的徽记。
"爸爸说,等战争结束,就带我去看海。"小雨突然说,"他说海是蓝色的,比松花江大一千倍。"
"我带你去。"刘铁柱轻声承诺,"去看真正的海。"
渔船在夜色中前行,江风凛冽。
哈尔滨的轮廓渐渐模糊,但新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刘铁柱知道,山本的党羽不会轻易放弃追杀,而夜莺留下的谜团,关于他的身世、关于玉佩、关于保安团的秘密也等待揭开。
但此刻,他只想履行对兄弟的承诺:保护小雨,带她去南方,远离这片浸满鲜血的土地。
老渔夫在船头低声哼起一首古老的民谣,歌声随江风飘散。
小雨靠在刘铁柱身边,终于疲惫地睡去。
月光下,她的眼角还挂着泪珠,但嘴角却带着一丝安心的弧度。
刘铁柱轻轻擦去她的泪水,望向南方漆黑的夜空。
在那里,在某个遥远的海边,或许真能开始新的生活。
但首先,他们必须活着抵达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