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本夫子...”
顾远修眸光一凝,刚要反驳,就听韩兆之说道。
“哪里不一样?”韩兆之抬眸斜看着他,“不都是插手朝堂,不都是违反规矩?”
顾远修张着嘴巴还想反驳,可他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一句话来,闭着嘴沉默下来。
韩兆之看着他这副样子,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看来你也认同了老夫的话。”
可紧接着他又话锋一转:“不过,也确实有不一样的地方。”
顾远修闻言面色一怔,不明所以地将视线投向对面地韩兆之。
“都说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可殊不知,‘迹’正是‘心’的印证。”
韩兆之放下茶盏,目光清正命令地看向顾远修:“顾夫子,如果只是从行为上来看,我们确实没有不同,都违反了规矩。
可你之‘迹’,或者说你之‘心’在那从龙之功,在那一己之似。”
顾远修面色陡然一沉:“说得好听,那你又何尝不是?
你不也是为了那国子监的权柄,为了心中私利?”
“本夫子心中的确有私。”
韩兆之并未反驳,而是顺着对方的话说道:“但我之私,在于国,在于民!在这大延江山之繁荣,在那黎民百姓之安宁!”
他每说一句话,身上气息便凝聚一分,可那却并非冰冷杀意,而是心中浩然正气!
顾远修正正地望着韩兆之。
此刻。
那清癯的身影竟是在他眼中无限放大,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在对方身上看到了大夫子,看到了儒家先贤的身影。
他心中满是惊恐和骇然。
儒修不比其他体系。
尽管也需要知识和时间积累,但却不像其他体系一样那么看重。
倘若你天赋足够,能明心见性。
那便是一步从凡人超脱,步入脱凡境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韩兆之早已买入那境界不知多少年了。
那便只有一个解释。
他找到了那条道路。
那条,独属于他的,通往圣人的道路。
尽管那条路上充满了艰难险阻,可有路总比没有要强!
“你...你...”
顾远修指着韩兆之,心中千言万语到了嘴边,最终只剩下两声饱含震惊、恐惧、嫉妒等等的“你”字。
“偶有所感罢了。”
韩兆之声音淡然,脸上仍旧是那幅温和的样子,仿佛刚才的一起都与他无关。
他淡淡地瞥了顾远修一眼:“顾夫子,你之天赋比本夫子只高不低,可你的心太杂也太过肮脏,所以你才始终找不到方向。
回去吧,抛却那些杂念,或许你也能更进一步。”
顾远修双眸死死地盯着韩兆之,眼睛仿佛长在了对方身上。
可最终他也只是颓然地叹了口气。
如果说在这之前,他与韩兆之也只是不相伯仲,那么现在,他再也不是对方的对手。
继续留下,也只是自取其辱。
他望着韩兆之,想要留下两句狠话,但最后也只剩下一声意义不明的叹息。
韩兆之没有理会对方。
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国子监和皇宫的方向,就在他心有所悟的刹那。
他敏锐察觉到了来自这两个地方的窥视。
“这上京的水,越来越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