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座上的“黄雀”，深深地“看”了正在痛苦与力量中挣扎的张昭一眼，那道目光中充满了满意与期待。
下一刻，它的整个身影如同滴入一池清水中的一滴浓墨，没有激起半点涟漪，就那样无声无息地晕染开来，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彻底消失在了王座之上。
仿佛它从未出现过，也从未存在过。
除妖师看着那空无一物的王座，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又缓缓将视线移回风暴中心的张昭身上。他口中吐出了一句让旁边的魏征都感到悚然与不解的低语。
“天命的‘变数’与世界的‘蛀虫’……竟然在同一个时代，同一个地点，同时出现了。”
最终，除妖师那双仿佛能洞穿时光长河、看透因果轮回的眼睛，落在了张昭的身上。那是一种审视，一种剥离，更是一种跨越了无尽光阴的确认。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如同天道宪章，清晰地、蛮横地，一字一句凿进了张昭正在被撕裂的灵魂最深处。
“张昭，我们又见面了。”
“或者说……提前见面了。”
剧痛与力量的疯狂交织中，张昭猛然睁开了双眼。十二妖王的法则之力，在他幽深漆黑的瞳孔中轮转不休，仿佛两片正在诞生与毁灭的小型星云，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邪异光芒。
而他的心，却在听到那句话的瞬间，停止了所有的挣扎与狂怒，笔直地、沉重地，坠入了比刚才面对“黄雀”时，更加冰冷、更加黑暗、更加令人绝望的无底深渊。
那场足以撕裂天空的能量风暴，并未向外爆发，反而在一声宇宙初开又归于寂灭的闷响中，骤然向内坍缩。
所有的光与热，所有的法则碎片与能量嘶鸣，都以张昭的身体为唯一的奇点，被一股无法抗拒、不容置喙的引力强行扯了回去，贪婪地吞噬殆尽。
风暴平息。夜风重新获得废墟的统治权，吹拂着死寂，发出呜咽。
他体内那十二股如同脱缰野马般横冲直撞的妖王之力，此刻不再是混乱的洪流，亦非彼此攻伐的死敌。它们被那股来自灵魂烙印的幽紫力量强行打碎、熔炼、重组，最终在他心脏的位置，化作了一枚由十二种晦暗色彩构成的、宛如初生星云般缓缓旋转的复杂印记。
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如同神明低语，在他意识深处油然而生。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凤凰真火】那神圣庄严的涅槃烈焰，可以与【瘟疫古树】那代表腐朽凋零的法则之力完美结合，催生出一种能够焚尽世间一切病源与污秽，将死亡与新生循环往复的诡异瘟疫。
他也能清晰地感觉到，【坚韧蛛网】那坚不可摧的法则丝线，可以同【沙狼毒爪】那蚀骨销魂的剧毒之力彻底融合，编织出一张足以切割现实空间、污染因果概念的剧毒罗网。
这不再是词条的联动，这是一种全新的，超越了所有词条原本限制的，近乎于“道”的创造权能。
除妖师的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那双眼眸深邃得仿佛能倒映出时光的流逝。其中没有敌意，没有审判，反而像是注视着一位在命运长河中分别了太久太久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