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粘稠而压抑，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吸入了铅块，沉甸甸地坠着胸膛。
更让他心头一沉的，是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绝望与怨念，如同无形的阴云笼罩在整个矿区上空。
目光所及，矿区内晃动的身影，无一不是面黄肌瘦，双眼空洞无神。
他们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行尸走肉，机械地重复着手中繁重的劳作。
每一个人的身上，都萦绕着淡淡的、肉眼几乎不可见的死气。
那些负责监工的，则是一些挥舞着粗长浸油皮鞭的低阶小妖。
以及少数几个眼神凶戾异常，身上散发着驳杂而邪恶妖气的人类。
那些人类，想必就是山猫口中提及的，那些被妖化、彻底投靠了妖族的“侍妖社”败类成员。
他们对待那些名义上还是同类的人类矿工，其手段之凶残，态度之恶劣，甚至比那些天性嗜血的小妖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浸油的皮鞭带着风声，狠狠抽打在矿工们瘦骨嶙峋的身上。
沉闷的“啪啪”声不绝于耳，伴随着压抑到极点的痛苦闷哼。
张昭被一名牛头小妖分配到了矿区最深处的丁字十七号矿洞作业。
他始终低垂着头，沉默地跟随着分配的队伍，走向那如同巨兽择人而噬的黑暗矿洞入口。
那洞口，仿佛就是通往九幽地狱的深渊之门。
他能够清晰无比地感知到。
从那矿洞的最深处，正传来一股强大到令空气都微微扭曲的暴虐妖气。
牛妖王。
张昭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扬起了一个弧度。
张昭潜伏于深沉的阴影之中，目光锐利如刀，死死锁定着矿洞的最深处。
那里，一个魁伟的身影赫然矗立。
其身高接近三米，周身肌肉虬结贲张，仿佛由最坚硬的山岩雕琢而成，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它头顶生着一对暗红色的狰狞牛角，角尖闪烁着不祥的幽光。
鼻孔中，不断喷吐出灼热而浑浊的白色妖气，每一次呼吸都让周围的空气扭曲。
一双赤红如血的兽瞳，燃烧着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暴虐与毁灭欲。
这，便是盘踞此地的妖王——牛妖王！
只见它随意地伸出巨爪，抓起了几名早已气若游丝、虚弱不堪的矿工。
那些可怜的矿工，在它恐怖的妖力压制下，甚至连一丝像样的挣扎都无法做出。
精纯的生命精气，被牛妖王以一种野蛮而直接的方式当众强行抽取。
矿工们在极致的恐惧和无法言喻的剧痛中，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转瞬之间，他们便化为一具具失去所有生机的干尸，被牛妖王随意丢弃，如破败的麻袋般重重摔落在冰冷的岩石地面上。
“嗬！”
牛妖王发出一声满足而又凶戾至极的咆哮，声浪滚滚，震得整个矿洞嗡嗡作响。
恐怖绝伦的妖气如同实质的潮水般随之轰然震荡，席卷了矿洞的每一个角落。
本就污浊不堪的空气，因此变得更加粘稠，令人窒息，仿佛吸入的每一口都是绝望。
幸存的矿工们，早已被恐惧彻底击垮，他们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眼神空洞麻木，好像剩下一具具行尸走肉般的躯壳。
也就在这时，一道细微却清晰的声音，通过特制的耳麦，悄然传入张昭的耳中。
是小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