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知恩不想再看此类事情,并非因人、事之恶,而是于他所寻无用了。
人心、人性、人行之恶,这些年他见得太多了,甚至可以说是造成他偏“麻木”的原因。
即便是保姆杀主,以及后面所见的亲自活埋生母之恶,与那人血点香的邪修和那以数十婴儿血练活尸的妖僧相比,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他改变“见到”的状态,不再当隐于“高空”的俯视者,而是“化”入了人海之中。
……
繁华都市人行道,一位老人突然被电动车脚撑绊倒在地,痛苦呻吟。
周围行人瞬间如潮水般散开一个真空地带。有人看了一眼便快速离开,有人举着手机拍摄、有人交头议论,甚至有人带着一股看热闹的兴奋。
也有人犹豫,但终究无一人上前。
群体性的顾虑、猜疑、责任规避形成了无形之墙,仿佛比他行法时所施结界还要坚固。
有人犹豫了一会,打开了直播,想要留下凭证,让观众为自己作证,以防被讹。
但说了一分多钟,观众数量倒是上升了不少,却仍然上前关心与搀扶。
小小的善意或许有,但他内心更多的想借这类事情赚一波流量。
终于,在“彻底”说明了情况,铺垫了自己冒着被讹危险见义勇为的形象后,直播者准备上前,脸上一副关心模样,嘴中却还在和观众说个不停,询问有无网友知道老人情况,如何救治等话题。
周边的人对着这直播者指指点点,他便做愤怒状,斥责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
突然,一道黄色身影,停下了电动车,挤开了人群,冲破了“结界”,来到了老人身前。
“你要不救人就让开点!”
扒开直播者,黄色身影,检查了一下老人的身子,询问是哪里疼。
发现老人家表面上只是手掌和膝盖擦破了点皮,有无内伤看不出来。
“谢谢啊,小伙子,我没大碍,就是一时绊倒,没有缓过劲来。”
好在老人恢复了些,回复道。他的情况也如他所说,只因年老摔一跤没缓过劲。
“您家人呢,家里离这远吗?不嫌弃的话,我捎您一段?”
黄衣身影从车上拿下碘伏,给老人擦了,搀起老人,见其似乎有些跛,便问道。
完全没有管自己会不会因迟到而被差评,被罚款。
没有热闹可看,周围的人大多散去,那直播者在观众的谩骂中也尴尬地关掉了直播。
……
城市医院ICU重症监护室外走廊。一位神情疲惫的母亲,孩子在里面正与病魔抗争。
她已耗尽家财,医生说会竭尽全力,但也告知希望渺茫。
她不顾医院规定,在冰冷的消防栓旁偷偷点燃三根线香,跪地磕头,额头红肿渗血,口中念念有词,向所有能想到的神佛、祖先甚至路过“神仙”祈愿,眼神是濒临崩溃的绝望与最后一丝卑微的希冀。
浓烈到近乎实质化的绝望与渺茫的希望交织,在这其中王知恩竟看到了一丝纯粹的香火愿力。
但或许因为祈愿对象太多,又或者香火太过微弱,这丝愿力找不到目标般又消散空中。
这种纯粹的、源于至深母爱的“祈愿”,在那微弱的香火烟气中,沉重的人性重量让王知恩道心一震。
……
从东北南下,再由东往西,一路所见人事众多,诡秘、灾厄之事同样不少。
见诡秘害人,便顺手斩之,有灾厄化生,便施法抹除,有结怨冤魂,便助其消解。
……
一个老旧小区不起眼的小面馆,老板是个不善言辞的中年人。
收银台角落里有个不起眼的小本子。有面容疲惫的清洁工,默默吃一碗最便宜的面,老板亦会面带热情笑容招呼。
偶尔有衣着寒酸的落魄者,不好意思地点一碗特殊的面,老板默默在本子上画一笔,对来者点头致意,无多言语。
老板娘有时会嘟嘟囔囔,嘴里骂着自家男人,手上却默默加上一份煎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