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向洛苏承诺过这么多次，要弥补他的遗憾，带着他实现梦想，幸福地度过末日前的最后一段时间，可到头来，一切都被她搞砸了。
苏苏伸出手去摸洛苏的手掌，却发现那上面布满了伤痕，她时常牵起这只手，此刻却觉得无比的陌生。
她想起了自己在未来牵起对方的手，他们是同样的粗糙。
“我原本以为你可以不用知道这些……不用牵扯到这些事情之中，快快乐乐地活下去。”
怀中的娇小的身体在颤抖，他的手指轻轻梳理着女孩有些凌乱的头发。
“我真的好伤心……洛苏……我真的好伤心，明明你可以不用变成这个样子的。”
“你该是青涩的、稚嫩的……爱笑的、纯真的……但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变得疲惫哀伤。”
“都怪我……我不该打破你的平静……我真的什么都做不到。”她眼里的泪花闪动着，泪水即将再一次溃堤而出，“你受了好多伤、好多苦。”
女孩泣不成声，可她身前的青年却平稳地像一座厚重的山，环抱着怀间的女孩，温柔地擦去她的眼泪。
这种平稳却再次刺痛了苏苏的心。
现在的洛苏愈发像未来那位遭遇了无数苦难的洛苏了，他们的身影在不断重叠。
可即便如此，当苏苏埋在洛苏怀中时，一股心安的感觉不由自主地从心间冒出，她不想再思考任何事情，只想就这样和洛苏依偎在一起。
“那就让我来思考吧，今夜还很漫长，慢慢地告诉我你知道的事情。即便它如同一团乱麻，你也不需要烦恼从何梳理，一切由我来思考。”
他的声音低沉而舒缓，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驱散了她脑海中盘旋不休的、令人窒息的各种念头和可能性。是啊，她太累了，独自背负着来自未来的秘密和眼前的危局，她几乎要被压垮了。
洛苏一定不会有错的，就像未来那样，一直听洛苏的话就好……自己是无能的，但洛苏不一样。
这个念头如同温暖的潮水，漫过她冰冷疲惫的心。
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松懈下来，强撑着的坚强外壳悄然碎裂，露出里面那个彷徨又无助的内核。她将自己更深地埋进他的怀抱，鼻尖充斥着他身上淡淡的、混合着药水味和风尘气息的味道，奇异地让她安心。
唇尖无意识间轻轻点上了洛苏的脖颈，胸口砰砰跳动着，自己的鼻息愈发温热。
洛苏说道：“不要再思考未来那些事情了，至少现在我们在一起，这样就足够了。”
够了。这样……就足够了。
所有关于末溯研究所、关于墨浔姐、关于杨安大叔、关于余安宁、关于学会和各国势力的纷杂思绪，都在他平和的话语中渐渐远去，变得模糊。世界缩小到这间小小的公寓，缩小到这个温暖的拥抱里。
她踮起脚尖，抱紧洛苏的手又紧了几分，仿佛要将自己彻底融入他的存在之中。她不再压抑，也不再思考，只是凭借本能，将脸更深地埋进他的肩窝，无声地、剧烈地颤抖起来。
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迅速浸湿了他肩头的衣料。
窗外的蓉都夜色渐深，灯火阑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