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山脚下那些隐蔽的旗人气息,正随着牛把头一行人的撤离而变得愈发躁动。
看来,这些人守在这里,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参王,而是等着有人自投罗网,好把他们当成新的“猎物”带回去。
这“参王”的消息,从头到尾,就是个诱捕的幌子。
“准备好!”
陈虎没再多言,只低喝一声,反手便将背后那杆用油布裹着的长枪解了下来。
油布落地的瞬间,乌黑的枪管泛着冷硬的光,枪身沉甸甸的分量在他掌心稳如磐石。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如狸猫般窜出,几个腾挪闪身,借着密林间交错的树影与丛生的灌丛掩护,身影转瞬便隐没在斑驳的光影里,只余下几片被带起的枯叶缓缓飘落。
此刻他心头已然明了,山脚下埋伏的这批旗人,正是先前在金矿遇到的那伙人一样。
从他们隐匿的手法、腰间佩刀的样式,再到这处山谷与旧金矿的距离不过数十里地,种种迹象都印证了这一点。
始终没能追上熙洽,更没能在他身上种下【永久标记】,这事儿像根刺扎在陈虎心头,眉宇间凝着一股化不开的烦躁。
“先找地方歇脚。”
他压下心头的火,沉声道,
“不许生火,今晚就这么对付过去。”
说罢,带着泥鳅和陈彪往高处走。
选的位置正对着山脚下旗人埋伏最密集的方向,视野开阔,能将下方的动静尽收眼底。
三人猫腰藏在一簇茂密的灌木丛后,枝叶将身形遮得严严实实,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生怕惊动了底下的人。
陈虎没有贸然行动打草惊蛇,只是借着林间缝隙,用异能在几个看似不起眼的旗人身上做了【永久标记】。
这些旗人能在深山里藏得如此严实,必然掌握着不少外界不知的隐秘门道,或许是特殊的藏匿手法,或许是鲜为人知的密道,贸然惊动只会打草惊蛇。
另外这次来的目标是熙洽,其它的事情都要往后排,现在对上这伙旗人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先生,西边来人了,看样子一伙赶山!”
“躲好,看着这些人怎么回事!”
陈虎听到泥鳅的提醒,低声交代一句,便将视线移了过去。
可这一等就等到差不多天亮。
晨雾还没散透,密林里突然窜出几道灰影。
最前头那旗人蜷着手指打了个呼哨,二十来个精壮汉子立刻呈扇形包抄,鹿皮靴踩在腐叶上几乎没声。
左首那人猛地甩出绳网,网眼裹着铅坠,带着破风响罩向溪边洗脸的寻参人。
另一个旗人抽出腰间短刀,刀鞘在树后磕出轻响的刹那,他已扑到蹲在参棚前的汉子身后,左手捂住嘴的同时,刀刃正正抵在对方喉头。
山坳里传来闷哼,一个赶山人刚举起挖参铲,就被从树后钻出的旗人踹中膝弯,踉跄的瞬间被反剪双臂,粗麻绳勒得他脖颈青筋暴起。
最外围的旗人正扯着藤蔓荡秋千,靴底带起的泥点还没落地,已堵住了唯一的山口,手里的鸟铳黑洞洞地对着慌不择路的跑者。
雾里飘来参香混着血腥味,被捆住的赶山人嘴里塞着布团,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采的老山参被旗人用刀尖挑着,扔进挂在腰间的藤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