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枪市面上本就少见,寻常猎户和赶山人就算有胆子用,也未必能弄到。
除非是那些刀头舔血的土匪,可这地界的土匪哪敢这么明目张胆?
熙洽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这枪声来得蹊跷,莫不是有什么人盯上了自己?他抬头望向枪响的方向,眼底的惊恐渐渐被阴鸷取代。
“难道是日本人偷偷跟来了?”
熙洽心头的不安像野草般疯长,密密麻麻缠得他喘不过气。
这次“参王”的消息,本就是他故意放出去的饵,原想借着这由头,配合日本人的行动,把那些藏在深山里的旗人后裔都引出来。
可谁曾想,日本人那边竟先折了戟!
事到如今,早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山游说,说动那些守着老规矩的顽固头子,把藏在山里的“兵将”都交出来。
在他看来,这乱世里,终究只有自己同族的人才靠得住。
被枪声惊动的可不止熙洽,还有很多因为“参王”入山的人,都惊异的抬头看着枪响的方向。
......
陈虎这边,篝火上的烤鹿肉已经滋滋冒油,香气混着松柴的烟火气在林间弥漫开来。
“牛把头,”
陈虎撕下一块鹿肉递过去,火苗映在他眼底,
“上山的事还按你的章程来,不过这肉食酒水,我们全包了。”
牛把头接过肉,油汁顺着指缝往下淌,他却没心思细嚼,盯着陈虎看了半晌,终于沉下脸,郑重发问:
“您……到底是为了啥进山?”
陈虎笑了笑,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着,语气听着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放心,不管干啥,都不会为难你们棍伙。你们该找参王找参王,井水不犯河水。”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围坐的众人,最后落回牛把头脸上,声音压得低了些,像裹着冰碴子:
“只不过有一条——让弟兄们多吃点肉,少管点闲事,更别乱说话。”
最后几个字说得慢悠悠,篝火的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那笑意里藏着的提醒,像根细针,轻轻扎在人心里。
“小凤凰喊我一声虎子叔,你尽管放心。”
见牛把头脸上神色阴晴不定,陈虎特意抬出火凤凰来宽他的心。
“虎子叔?!”
没承想牛把头听到这三个字,竟“腾”地一下从地上弹了起来,动作快得不像个常年在山里蹚的老人。
他身后那帮棍伙不明就里,也跟着“唰”地站起身,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家伙,个个眼神警惕地盯住陈虎三人。
这边陈彪早把长枪拎在了手里,枪身在火光下泛着冷光;泥鳅也悄悄将右手按在背后,脚步一错挡在了陈虎身前,两人都如临大敌。
“都给我坐下!瞎起什么哄!”
牛把头猛地回头低喝一声,声音里带着急火。待众人讪讪坐下,他再转回头看向陈虎时,腰杆不自觉地弯了些,拘谨里却少了先前的忌惮,多了几分难以置信的探究,
“您……您就是保平嘴里那位‘巡山虎’,虎爷?”
陈虎挑了挑眉,语气平淡:
“嗯,保平确实喊我虎爷。”
“嗨!这事闹得,您早说啊!”
牛把头突然态度大变,似乎放下了所有的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