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真孬!”
满室的憋闷紧张,都被这阵畅快的笑声冲散了。
......
大帅府里的哄堂大笑还未散尽,北大营的枪声已如惊雷般炸响,两地的声响仿佛在黑夜里撞了个满怀。
“开炮!”
北大营的指挥部里,一声怒吼震得窗棂发颤,
“让炮兵直接打满两个基数!炮弹向前延伸覆盖!别管他们是谁的人!敢朝东北军动手,老子就掀了他们的窝!”
“是!”
传令兵的应答声刚落,营区深处便传来炮群齐鸣的轰鸣。
黝黑的炮口喷吐着火舌,炮弹撕裂夜空的尖啸与落地时的爆炸声连成一片,在旷野上掀起滚滚烟尘,像是给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回敬了最烈的火。
炮群齐鸣的轰鸣还未在旷野上落定,第一波炮弹已带着尖啸砸进日军的进攻队列。
黑夜里炸开的火光如同无数朵妖异的花,将日军士兵钢盔上的黄星照得忽明忽暗。
那些方才还端着三八大盖、猫腰往前冲的身影,瞬间被气浪掀得像断线的风筝。
枯黄的秋草被连根拔起,混着弹片、泥土和碎布片漫天飞洒,有的日军被弹片撕开卡其色军装,血珠溅在结霜的秋草上,红得刺目;
有的被震得猛地跪倒,膝盖砸在冻硬的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手里的步枪“哐当”落地,与远处的爆炸声撞出刺耳的杂音。
“快卧倒!”
一个日军军曹刚扯开嗓子,第二波炮弹已呼啸而至。
他下意识地往装甲车后缩,却见那辆铁皮疙瘩被一发炮弹擦着履带炸开,厚重的装甲板像被捏皱的纸壳子般卷曲,车内的机油混着碎骨喷溅出来,落在枯黄的蒿草上,洇出一片黑红相间的污渍。
原本轰隆隆往前碾的坦克更惨,一发炮弹正中炮塔,舱盖被震得飞上天,里面的驾驶员半个身子挂在舱外,焦黑的手还死死抠着操纵杆,炮管却无力地耷拉下来,像条断了脊梁的毒蛇,履带下的秋草被碾成了烂泥,混着血污结成了硬块。
日军的进攻队列彻底乱了套。有人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后爬,卡其裤被冻住的血粘在满是枯草的地上,一扯就是一道血痕;
有人慌不择路地往炮弹坑钻,却被后面溃退的人推搡着滚出来,刚抬头就被弹片削掉了半边脸,嘴里嗬嗬地冒着血泡。原本整齐的“板载”冲锋号,此刻变成了哭爹喊娘的哀嚎,混着炮弹的呼啸、坦克残骸的爆炸声,在北大营的夜空里搅成一锅乱粥。
风卷着硝烟掠过荒原,把远处的高粱茬子吹得呜呜作响,像是在为这场厮杀呜咽。
但东北军的阵地上,也并非全然的胜利。
一发流弹贴着战壕飞进来,正打中刚给炮膛装完炮弹的小兵。
那孩子才十六七岁,脸上还带着没褪尽的稚气,前一秒刚笑着对班长喊“看我这准头”,下一秒就捂着胸口倒下去,军大衣前襟迅速被血浸透,落在地上的手还攥着枪柄。
班长扑过去想给他裹伤,却发现血已经开始变凉,孩子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望着天上的月亮,仿佛还在想家乡的玉米地。
不远处的重机枪阵地也吃了亏。日军溃散前射来的歪把子机枪子弹,扫倒了两个正在搬弹药箱的战士。
其中一个捂着肚子蜷缩在战壕里,肠子顺着指缝往外冒,他咬着牙想把肠子塞回去,却疼得浑身抽搐,最后头一歪栽进枯黄的蒿草堆里,草叶上很快积起一层薄薄的血霜。
另一个战士被打中了喉咙,发不出声音,只能用手指着前方日军溃逃的方向,血沫从嘴角不断涌出,滴在他胸前别着的、已经磨得发亮的铜制领章上。
“给我顶住!别让小鬼子喘过气!”连长在战壕里吼着,声音因为激动而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