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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不了,大清国运长着呢当年长毛凶不凶不过十四年当年曾国藩势力大不大湘军就有十四万,七八个省督抚都是他们湘军的人物,还不是在太后老佛爷面前规规矩矩的”

“曾国藩是大蟒托生,怕的就是雕,他能不老实徐一凡这天不管地不收的泼猴,哪里来个如来佛祖降伏他罢罢罢,就等着看楼起了,就等着看楼塌了罢”

一众旗人太爷个个商议得一脸晦气色,越到后来越是相对无言,只有唉声叹气儿。跑堂的小伙计悄悄去了柜台,冲着正啼啼嗒嗒打算盘的掌柜一努嘴:“掌柜的,瞧瞧那帮太爷鸟笼子也不带了,也不挑咱们茶叶坏了,也不吹祖宗了瞧那个丧气样儿掌柜的,那徐大帅到底是怎么样的人物”

掌柜的横他一眼,将桌上几个当十大钱丢进钱筒子里面,望着外面晦暗的天色:“什么世道,冬天还起风沙天真的要变你瞎咧咧什么呢这些事情是你议论得了的咱们将本求利,讲究的就是吃安稳饭,这事儿,不是该咱们操心的”

呵叱完小伙计,掌柜的慢条斯理的朝柜子里面收算盘,最后只是叹息了一声,神色也变得愁苦起来:“大人先生的事情,咱们不看不听不理就是了天下变动,就希望能少苦一点咱们小老百姓”

“别看这些旗人太爷们愁,紫禁城里头那位爷,更不知道愁成什么样子”

颐和园,玉澜堂。

大清朝光绪皇帝只是在自己的御书房里头,烦躁的走来走去。他只穿着一件明黄色的半旧箭衣。宫变重新回位以来,光绪私下里就是穿这身衣服多。说是天下多艰,要穿祖宗行猎打仗的衣服,以求振作。不过他的身板实在单薄到了极点,窄身子的箭衣一穿,更显得风一吹似乎都能飘起来。

这个时候,他的腰板已经佝偻了下去,垂在后面的辫子中间也夹杂着花白的颜色。不过三十许人,正是少壮的时候,可这大清皇帝一眼望去,竟然是无边暮气

文廷式屁股挨着下首的一张椅子,只是瞧着光绪皇帝。谭嗣同的官儿升得人人侧目,但是光绪身边自从翁同龢去后,第一信重的帝党大臣却还是文廷式。虽然他没有进军机学习行走,却进了另外一个清季位高权重的衙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里头办事。帝党商议,在军机里头争权,只怕是争不过后党了,有一个谭嗣同这呆书生在里头捣捣乱,已然足够。要另出捷径,做出一番事业来,还不如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清季的总理衙门,并不单单是一个外交部门。所有和洋务有关,如矿山,铁路。电报,工厂,兵船朝廷能管到的事儿,都归口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办理。翁同龢曾经和文廷式往来书信反复熟商,谭嗣同于军机争权在明,帝党中坚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培植势力在暗,苦心经营,结欢于列强,总有一天,能将朝纲执掌在手中

归根到底,文廷式这个三十七岁,正当青壮的大清翰林院侍读学士,特命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学习行走的人物,才是帝党自翁同龢退后的真正旗手也是离光绪最近,最能影响光绪的近臣

这个时候儿,瞧着光绪皇帝,他们帝党口中的圣君,忧思如是之深,憔悴竟然如此,文廷式只觉得自己眼眶里面满满的都是泪水。

光绪召他而来,见面却没有说几句话,君臣二人,差不多是凄恻对视。接下来半个时辰,光绪就是在这御书房当中拖着脚步,一圈圈的弓腰踱步,这气氛就在一片沉默当中,让人越来越觉得窒息,越来越觉得喘不过气来

到了最后,文廷式终于绷不足了,一下双膝跪地:“皇上臣的好皇上您要撑住哇徐一凡悖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不过是将他的狼子野心全部暴露出来而已我们怕的不是他跳出来,怕的就是他一直藏而不露,在背后耍阴的现在他如此大逆不道,皇上圣君在位,天下归心,只要雷霆震怒,大张讨伐,两江重回大清手里,也不过就是指顾间的事情”

文廷式的话语里面都带了哭音,这些言不由衷的话说到后来,竟然已经是声嘶力竭

光绪缓缓的回过头来,双目当中,看不到一点神采,他似乎在看着文廷式,又像是越过了他,在看着远处什么的方:“讨伐,怎么讨伐兵呢饷呢一年两千多万旗饷,三千多万兵饷,还有两千万要养这大清的好臣子,现在这些好臣子在哪里玉昆,算是来历再硬也没有的老满洲子弟了,就和徐一凡联衔上了这份大逆不道的奏折可朕还得捏着鼻子批知道了。溥仰,朕的同父弟弟,现在在徐一凡手下当一个戈什哈头子这几天,朕老梦着荣禄,满身是血,跟朕说荣禄他走了,要朕振作,却叫朕从哪里振作起来”

光绪突然间爆发了起来,单薄的身子仿佛在狂风中剧烈抖动起来,消瘦的两颊满满都是病态的潮红。他奔向书案,一下就将上面对着的奏折夹片书稿全部掀翻在地接着又举起一本书朝文廷式这边砸来:“推背图生我者猴死者雕现在大家想的就是这些东西朕放你们走,去两江投奔徐一凡去要讨伐,拿出章程来啊,怎么压过这徐一凡一头说啊,说啊朕封他贝勒,封他郡王,封他铁帽子王拿出章程出来哇谁能如徐一凡一般不要朕的钱就练出一支得用新军出来,朕重用他,老佛爷也重用他”

谁都知道,光绪本来就是操切急躁的脾气,但是在大臣亲信面前,却从来都是休休有容。可是今儿,他的全部涵养都已经烟消云散,疾风骤雨般的爆发了出来

文廷式心里头叫苦,可还得安抚光绪,他不住的碰头:“臣等无能死罪皇上,现在咱们不振作也得振作了,现成的题目就是一个,赶紧将对日和谈办下来办个日本人退兵赔款,办个风风光光谭嗣同已经给臣来信,说在此事上对东洋人是寸步不让,臣支持他办下这个来,也是国朝近几十年未曾有的盛事,能缓一口气儿,然后再刷新改良,咱们不得不变了皇上,现下最重要的事儿,莫过于此”

这个时候,尽管明知这场战事是徐一凡打下来的,才赢得这场和谈,可也顾不得脸面了。什么金都先朝光绪脸上刷了再说。

没想到光绪今天却绝不领情:“你们不要脸,朕还要脸哪谈成了,全天下谁不说是靠着徐一凡,才有这么一个结果再说了,他们就谈得下来么世铎已经几次来电奏报,日人态度坚决,寸步不肯退让,英国人法国人态度暧昧咱们可用的兵,现在最贴心,最得用的,就是依克唐阿的吉林练军,可是就为这战事迟迟不能结束,至今还在满洲备边,备朝鲜徐一凡那一路偏师,不能进京入卫老佛爷已经几次说这个事情,说依克唐阿不进京,她觉都睡不安稳依着谭嗣同,什么时候才能将和谈办下来那时候徐一凡早就进京师了”

文廷式浑身冰冷,看着光绪:“皇上”

光绪咬咬牙齿,放低了声音:“老佛爷的意思,和朕的意思都是一样的。暗里答应日本人的条件,朝鲜给他们明里叫他们多少赔点款子,遮盖一下体面,双方下得来台。这事儿好处有几个,一是绝了徐一凡在朝鲜的偏师招商局在他手里,过了渤海就是京师门户啊二则是可以对外头宣称,就是徐一凡为了急着去两江抢地盘,怀不臣之心,才那么快撤防东北,才让朝廷不得不委屈求全,一笔将他打赢这场仗的功劳抹煞三则是”

光绪这个时候脸上也显出了为难的神色,四顾左右,确定再三这周围寂然无人,才从牙缝里面挤出一个个字儿来:“道希,清流你等为首,有多少把握,才能放出风声,说是因为老佛爷那里的意思,压得朕才不得不委屈求全,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