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突然紧了些，卷着雪沫打在暗堡的伪装层上，发出细碎的声响。那些隐蔽的射击孔后，似乎有目光无声掠过，连空气里都浮着一层紧绷的肃杀。
唐轩脸上的凝重瞬间褪去，换上一副略显讨好的笑容，挥手示意身后的战士们跟上，大步迎了上去：“冯伯伯，您怎么也来了？这蛇岛的风雪可比京城烈多了。”
“哼。”
冯进的脸沉得像要滴出水来，盯着唐轩的眼神里裹着冰碴子，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股被憋到极致的沙哑：“我再不来，你是不是打算把自己这条命，连同咱们攒了半年的那点底气，全扔在远东基地的冰窟窿里？”
“冯伯伯，我们就是去给沈器他们报仇，你不知道，朱伯伯都差点.....再说了，也没让上面支援不是，就是自力更生，给他们一点教训。”
“放屁，你还自力更生?”冯劲大风口水都已经喷到唐轩脸上了，不过看了看后面的战士们，他还是要给唐轩一点面子的，更别说李雪也在队伍之中。
冯劲顿了顿，军靴在冰面上碾出细碎的裂痕，虽然压低了语气，但每一个字都砸得又重又沉：“没人管你？你当那些连夜调过来的物资是大风刮来的？当冰窖里冻着的那些罐头、仓库里码着的弹药，是让你逞一时之快的？为了你的要求，龙国连最高的秘密通道都启用了，还自力更生？？？真没人管，你这条命要是交代在那边，多少人得跟着你把骨头磨碎了填坑，你想过没有？”
唐轩的脸“唰”地白了。冯伯伯没提“计划”，没说“核心”，可话里的分量他听得懂——那些资源是龙国在末世里掰着手指头省下的家当，是无数人冻饿交加也没动过的根基，而他差点因为一时的血气，把这些全赔了进去。
风雪卷过冯进鬓角的白霜，他盯着唐轩的眼神里终于泄出一丝疲惫的痛惜：“你要是没了，之前那些……那些埋在这冰底下的，不就真成了白搭？”
最后这句声音很轻，却像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唐轩心口。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喉结滚了滚，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唐轩被训得脖子都快缩进衣领里，干笑两声，手在脑后挠了挠：“嘿嘿……这个，冯伯伯，我这不是没事嘛。再说了，当时郭将军也点头支持这个计划的……”
话没说完，就被一道沉稳的声音打断。
“好了老冯。”将军开口时，语气里听不出火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军人没点血性，跟冻在冰里的石头有什么两样？真要是瞻前顾后，这蛇岛也守不到今天。”
他瞥了唐轩一眼，眼神里藏着点不易察觉的纵容，转回头又对冯进道：“再者说，今天你我都不是主角。”
随即朝唐轩抬了抬下巴：“别愣着了，战士们都去休息，烈士的遗体也需要妥善安置，冷峻，子睿，你俩负责。唐轩跟我们去指挥所。楼上有人在等你，是从海子里过来的。”
最后那句“海子里”说得极轻，却像颗石子投进唐轩心里——能让将军和冯伯伯同时在此等候，还得用“海子里”指代的，整个龙国也只有那一个人。他心里的那点委屈和不服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陡然提起来的紧张，快步跟上了两人的脚步。
冯进被将军噎了一句，狠狠瞪了唐轩后脑勺一眼，终究没再发作，只是步子迈得更急了些，军靴踩在雪地上发出一连串“咯吱”的声响，像是在跟谁较劲。
“小雪，你也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