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叔······”寻岳无意识呢喃着,任由自己沉入海底,“我可能要食言了。”
记忆如潮水般回涌,最终定格在那双漆黑的眼眸。
小师叔看他的眼神总是充满疼爱,可今天他才意识到那眼底流露出的痛苦。
“为什么呢?”
寻岳想了想,脑子好像不转了,好累,好困。
无数力量线贯穿连接海底,寻岳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背负了一座大山。
沉沦之际,封闭的海面突然炸开。
一道白影斩断墨色波涛,如同坠落的流星直冲深渊。
墨故知早已半透明的灵体在强压下不断溃散,却仍固执地撕裂大海凝结的屏障。
“灵字,寒火焚天。”
墨故知单手掐诀,剑身燃起熊熊火焰将重重阻碍烧了个干净,沿途的海水在骤降的温度下被冻成尖锐的冰棱。
“大晚上的,睡什么觉啊?”懒洋洋的调笑声在耳边响起,寻岳猛地睁开眼睛。
海水挤压胸腔的剧痛突然就消失了。
寻岳在无尽下坠中睁开眼,头顶的月光让他看不清眼前人的样子。
腕间缠绕的力量线一根根绷断,墨故知伸手揽住寻岳的身体。
天地之力化作新的力量线从她周身蔓延开来,如同蜘蛛吐丝一般将二人紧紧缠绕。
寻岳模糊的视线里,墨故知龟裂的面容近在咫尺,连喝出的白雾都带着细碎的光尘。
“寻岳。”身下的那双手分明已经接近透明,但寻岳却莫名感受到了力量,“不是说好了吗?”
“敢把你小师叔的话当耳旁风?”
“信不信让你去后山种棉花!”
海底的吸力撕扯着他,梵曦残留的灵气如同诅咒般缠绕着他,试图将他永远钉在东海最深处。
“小师叔······”
寻岳识海一片混乱,却在听见墨故知声音的瞬间扬起嘴角。
真安心啊,这种感觉,这个人。
“靠!”墨故知看着寻岳睁开眼又闭上眼,攒了一肚子火气没处发,“狗崽子,等着的,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墨故知说着,一个翻身与寻岳换了个位置,海底的撕扯被斩断,随即又缠绕上了新的力量线。
天地之力如枝桠般四散而去,全新的天地之灵好像让大海产生了一瞬间的凝滞。
但下一秒,出于对天地之力的渴望,海底接纳了新的天地之灵。
“东南西北都去了个遍,就你事多。”
墨故知将力量线一根根从寻岳的体内抽出,连带着多余的灵气,瞬间,灵气反作用于墨故知,寻岳被彻底剔除在外。
寻岳如今的身体极其不稳定。
虽然他觉醒了灵族血脉,但新生的血肉根本压制不了梵曦的躯壳。
而作为魂体,仅靠他自己又凝不出完全的肉身。
因此,他若是真的被困于海底,早晚会被梵曦留下的怨念吞噬,化作海底的一具“行尸走肉”。
但墨故知不同,她的肉身是由自己体内的天地之力凝出,经历了肉体、魂体、灵体三个阶段,其中每个阶段她都承受了不同的心魔怨念。
可以说,墨故知比那些个灵族还像灵族,比那些怨灵还有怨气。
由她镇守这片怨念丛生东海再合适不过。
最后一根力量线被抽出,寻岳终于彻底脱离了这片海域。
寻岳再次睁开眼时,看见的便是越来越清晰的月光,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上浮,好像有什么东西在
托举出一条生路。
他下意识回望,却只看见一抹若隐若现的月白色,宛如月亮的倒影,一个越来越近,一个越来越远。
“小······”眼看那抹月色离自己越来越远,寻岳喉里像是卡了一块尖锐的石头,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又给小师叔惹麻烦了。
就像每次小师叔昏迷,他不是把药碗打翻在地,就是一个不小心让小师叔“二次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