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给了你生而为人的意识,你怎么敢,怎么敢忤逆我?!”
梵曦吐字艰难,这具身体本能地对血肉产生渴望,更何况这本就是她的血肉!
“卑鄙的人族。”血肉被一点点剥离,梵曦能清晰地感受到生机流逝。
“只是可惜了。”她缓缓抬起头,眼中情绪不明,“我一开始就说过,还有一个人。”
话音刚落,平静的海面再次掀起波澜,众人看着眼前一幕,全都下意识屏住呼吸。
半空中挣扎的身躯突然爆裂四溅,那些重组的血肉仿佛骤然绽放的花骨朵,露出内里奔涌的鲜血。
包裹一切的那层人皮在空中舒展展开,只留下梵曦贯穿胸口的一个大洞。
岸边的几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几双手遮住了眼睛,沙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还是那两个字——
“别看。”
东海尽头,海天连接处陡然撕开一道裂隙,宛如深海张开的食管,飞溅的血肉纷纷落入其中。
墨蓝色的浪墙自天穹倾塌,万千万重海浪好像巨兽咽喉处的獠牙,翻涌的浪峰攀附上海岸的礁石,试图将整座城池拖拽着沉没深海的血盆大口。
渡山差点没绷住脸上的表情,他怎么记得,一开始这些孩子只是让他们来这儿给飘渺宗添堵的。
“咳。”墨故知感觉自己漂浮在海里,好像还有点冷,还是自己从未感受过的一种冷,搞得她神魂难安。
此时,伴随着一声轰鸣,平洲城彻底陷入黑暗。
海水倒灌,瞬间吞没城池,众人不得不挤靠在船板上,随着海浪四处飘摇。
然而随着一重重海浪翻涌,船不受控制地朝海天相接的裂隙处落去。
海水淹没船头,打在岌岌可危的保护罩上,耳边尽是绝望的哭喊声,纷杂的情绪让人心烦意乱。
墨故知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缓缓睁开了双眼。
海天相接处,那道裂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
翻涌的墨蓝色像是被无形的巨兽撕咬吞噬,裹挟着支离破碎的哭喊声,将所有人推向深渊。
墨故知微微蹙眉,手指深深嵌入船体裂缝,被海水浸透的衣袍下,龟裂的皮肤正渗出细碎金光。
那是天地之力强行修补灵体的痕迹。
说实在,对于现在的墨故知来说,强行苏醒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她清晰地听见脊骨发出细密的碎裂声,像是重压将骨头一寸寸碾碎。
过于消耗的肉身像一片破败的碎布,此刻正被一条条力量线穿插试图缝补。
由天地之力化作的力量线早已不再是修补丝涤,反而成了切割骨头的刑具。
墨故知缓缓坐起身,宽大的衣袍遮住了细碎流光,她捏了捏眉心,不知第几次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操心的命。
要不然怎么总是遇到疯子。
“余欢。”墨故知哑着嗓子,喉间满是血腥气,“寻岳的储物戒在你那里吗?”
余欢愣了一下,旋即想起什么似地点了点头。
墨故知强撑着一口气站起,“把那个什么金轮拿出来,问问你师父有什么阵能把这些人困在金轮空间里。”
“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什么瓷器活。”她说着瞥了一眼早已失去意识的溟若,“剩下的······”
话音未落,一道巨浪轰然砸下,余欢一个不稳,整个人撞在桅杆上,手中的金轮就这么顺着方向飞了出去。
金光瞬间环绕,驱散了令人心悸的黑暗。
“小师叔······”她抹了一把糊住是视线的海水,正想说什么却突然愣住。
船头处,浥青正用身体挡住被撕裂的口子,鲜血淋漓的十指扣住船板,硬生生将灵力灌入濒临崩溃的保护罩。
“别担心。”墨故知的声音很轻混在风浪里传来,余欢猛地回头。
视线中,小师叔破碎的衣袖下隐隐渗出金色的碎光,远远望去,仿佛即将羽化的神明。
“马上就要结束了。”
(写完啦,写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