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湮灭（2）
莉莉安娜的耳朵里嗡鸣不止，她的大脑就像裂成了两半，有一半在尖叫着抗拒眼前看到的一切，另一半又在以冷静的口吻命令她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喘着粗气，每一口呼吸都像含着血沫——高空中的空气本就稀薄，这些黑色流质还在如黑洞一般吞噬着四周的风元素，哪怕是克里斯托夫，此时维持他们两个人的平衡都已经变得很勉强。
无论她如何声嘶力竭地呼唤，夏尔洛已经不见了。
很显然，无论是人还是魔兽，只要碰到这些黑色的东西，就会彻底消失，而这些消失的东西去了哪里，无人知晓。
但有一个例外。
莉莉安娜的眼前闪过一滴黑色的水滴钻入她指尖的场景，她的耳朵里幻听了当时来自皇城中敲响的丧钟，与魔神宣告末世的钟声混响交叠在一起。
克里斯托夫在尝试带她远离这些危险的物质，但它们正像刚刚包裹住夏尔洛一样，从四面八方围绕过来封锁他们的去路。
也许我该带着克里斯瞬移去更遥远的地方，莉莉安娜脑袋里还残留着一些理智，在尝试分析眼前的状况。
她熟悉的大部分地方都已经被海水淹没，她想尝试往瑞诺卡侯爵府之类的位置努力，如果这些东西只是为了克里斯托夫而来，就算他们两个都死了，至少能保住脚下的根据地。
但是这些流质的速度快得吓人，还没有等莉莉安娜闭眼去想象侯爵府的某处地方，一缕黑色的物质就已经飞到了两个人眼前，如同一根在海水中飘摇的细长海带，径直朝着克里斯托夫而去。
“我不许！”那一刻，莉莉安娜大脑中爆发出了洪流一般的愤怒，她本能地伸出手去想要阻拦那些如同带走夏尔洛一样试图带走克里斯托夫的东西。
而就在同一时刻，从之前就已经浮现在她指尖的那一滴黑色的物质，就像终于挣脱了束缚一般，从莉莉安娜指尖的皮肤下跃出，带给了莉莉安娜一点轻微的刺痛。
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女人碧绿色的瞳孔映照出眼前发生的一切，那一颗黑色的水滴迎着朝他们而来的那些黑色流质而去，看起来像是直接融入了它们。
但下一刻，那些刚刚还在尝试抓捕克里斯托夫的流质突然发生了奇怪的改变。
它们停止了行动，开始在空中离散、分裂成一颗颗水滴的模样。这样的异变让克里斯托夫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他想要确认莉莉安娜的状态，却发现爱人的瞳孔就像失去了聚焦的能力一般已经涣散开来，她无法应答他的任何话语，但呼吸和心跳证明她还活着。
与此同时，整个世界在莉莉安娜眼前发生了奇怪的变化，她不再能看到具体的物体，她只能看到一大片一大片不断躁动的颗粒，这些粒子如同密密麻麻的飞虫。
她在更早的时候就见过这样的场景，但现在她能看得更仔细了。
她几乎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忘记了自己到底是谁，她只是站在一片虚空之中专注着观察着眼前的一切。
她能看到粒子们一边聚集一边还在不断地旋转，有的在聚合，有的在分离，有的在剥落下更小的粒子，如同花朵抖落雌蕊上的花粉，有的在逐渐暗淡，有的在发出光亮——恍惚间，她不知道自己注视的究竟是微观世界的一角，还是正在凝视宏辉的宇宙。
然后她看到了属于这片“宇宙”的空洞，每一个靠近空洞的粒子都无一例外地跌落其中消失不见，这样沉默的流逝让莉莉安娜突然感到一阵心痛，她擡起手，试图拂动那些空中的粒子，让它们不要朝着空洞而去。
克里斯托夫看到陷入异常沉默的莉莉安娜突然缓缓擡起了一只手，那正是刚刚飞出了一粒黑色的水滴的手。
她眼瞳的颜色突然变深了，就在同一刻，所有在空中分裂成水滴状的黑色物质就像受到了召唤一般，它们开始从四面八方飞向莉莉安娜举起的那只手，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进入她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