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显然不可能。”伊戈尔续道。怎么可能将建造在城堡底下的地牢暴露在太阳下,除非是在一个无稽的怪梦之中。
狱卒没有接过话说下去,他小心翼翼地在前面带路,不时向伊戈尔提醒脚下的蠕虫。暗淡的火炬之光将两侧一扇一扇的铁边框木门照亮,但其后面被隔开的牢房却依旧隐于阴暗之中。
“大人,就是这。”狱卒在离走到尽头不到二十码的一扇铁边框木门外停了下来,然后从腰间精准地摘下一把钥匙,将门打开。“他的手和脚都用铁索锁起来了,这样他才会老实。”
狱卒先进入牢房,然后贴着墙壁站立,为伊戈尔让出一条道来。伊戈尔随后进入,却立时感到四面八方涌来的冰冷,而让他更加寒栗的是眼前的“凶手”,他不是别人,它甚至不是人,而是黑山羊。
伊戈尔让自己稍许平静后,转过头问狱卒道:“你确定是它?”
“它?”狱卒瞧瞧地上的黑山羊,又看看伊戈尔,“是,是它,能对妇孺孩子下手的人,确实不能称之为人。但大人,确实是它,骑士队长亲自将他押入地牢那天,我就在这里值守,它这张黑黢黢的脸,我怎么可能弄错,怎么可能。”
很显然,在狱卒看来,地上的黑山羊就是一个人,并且有着一张显着特点脸庞的人。这并不奇怪,只要些许了解黑山羊,了解他现下是在梦境之中,这所有一切都不难解释了。只不过,黑山羊为什么要这么做?它如果想与我对话,可以直接在我耳旁,甚至在脑海中出声。
“谢谢你,”伊戈尔对狱卒说,“让我留下来独自和它对话。”
“大人?”狱卒迟疑了一下,“是,如您所愿,大人。”
“这是怎么一回事?”狱卒离开后,伊戈尔将铁边框木门关上,然后来到黑山羊面前。
“如你所说。”黑山羊说着,扭动了下身躯,绑着它四肢的铁索发出的摩擦声随之响起,但紧接着枷锁便应声落地。“我就是杀害你的妻子与孩子的元凶。”
伊戈尔的怒火一下子冲上头顶,当他试图迈出一步,去接近黑山羊时,却发现那四条铁索竟锁在了自己的手脚之上。“不,”他突然冷静了下来,或者说,来自男孩的情感暂时地压过了伊戈尔本身,“我是说当我回到城堡中后所发生的这一切,这即便是梦,也是两个时间错乱的梦。”
“你似乎忽略了峦石城外正在发生的事。”黑山羊的黑眼珠直视着伊戈尔,它的嘴一动未动,声音却在整个牢房中萦绕。
伊戈尔思索了片刻后才意识到它说的是什么。“天之异象,”他不太确定地陈述道,“你降下的黑暗。”
“我曾说过,这是灾祸的伊始,”黑山羊一字一句地说,“而落在你身上的,便是亲人骨血被弑杀的惨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