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尚书跪在地上,捧着账本的手在发抖:"陛下,国库已空,军饷发不出来了。"他偷瞄着宛皇铁青的脸,"各州府送来的急报堆了半间屋子,疫病......疫病已经蔓延到都城了。"
宛皇将传国玉玺狠狠砸在案上:"一群废物!朕养你们有何用?"他突然指向殿外,"去,把太医院的人全抓起来!治不好疫病,就让他们陪葬!"
"父皇!"萧澈拄着拐杖出列,额上的绷带渗出血迹,"儿臣昨夜去了南城疫区,百姓们......百姓们在吃观音土啊!"他朝着龙椅重重叩首,"求父皇暂向靖国议和,先救百姓性命!"
宛皇盯着他额上的伤,突然想起这孩子幼时总爱追在自己身后喊"父皇",心头莫名一软。可这丝温情转瞬即逝,他冷笑道:"你是不是也想通了?想劝朕投降?"
萧澈抬起头,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儿臣只是不想做亡国皇子。"他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疤痕——那是十二岁时替父皇挡刺客留下的,"这道疤是儿臣的忠心,可百姓的命不是草芥,父皇若执意如此,儿臣......"
"你想怎样?"宛皇的声音陡然拔高。
"儿臣愿去靖营为质。"萧澈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只求父皇放百姓一条生路。"
满朝文武的抽气声中,宛皇突然掀翻了龙椅,疯癫的笑声在大殿里回荡:"好,好得很!朕的儿子,也要背叛朕了!"
龙阳城的粮仓在第七日夜里起了火。
杨德兴站在城头,望着冲天的火光,突然拔出佩剑指向西方:"传我将令,打开城门,归顺靖军!"
副将愣住了:"将军,您忘了......"
"我没忘。"杨德兴的目光穿透火光,落在靖军营地方向,"但我更没忘,这些兵卒的爹娘妻儿,此刻或许正在疫区等死。"他将佩剑高举过头顶,"今日我杨德兴叛国,是为救一城百姓,后世若要唾骂,便冲我来!"
城门缓缓打开的瞬间,他看见靖军阵前立着一道银甲身影,月光在她的头盔上流转,像极了传说中的战神。
三日后,青州城外的靖军大营里,顾云芷亲手为陈老爷斟上热茶。
"老大人,宛皇已同意议和,用三座城池换十万斤牛黄。"她望着帐外操练的士兵,"玄武将军正在清点物资,不日便可押送牛黄回宛国。"
陈老爷吹了吹茶沫,忽然问道:"公主可知,玄璟帝寻童男童女,并非为了炼丹?"他放下茶杯,目光变得幽深,"二十年前,先帝曾得一异人指点,说要找四十九对八字相合的童男童女,在泰山封禅时献祭,可保大靖百年无灾。"
顾云芷握着茶杯的手猛地收紧:"您是说......"
"玄璟帝只是想完成先帝遗愿。"陈老爷叹了口气,"可惜他用错了方法,逼得百姓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