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云的靴底碾过地上的断箭,铁锈混着泥土粘在皮面上,他却像没察觉似的,只微微偏头看了眼那撑地坐起的汉子。晨光正从他身后的山坳里漫出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汉子流血的胳膊上,像道冰冷的枷锁。
“三百弟兄?”他嗤笑一声,左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腰间的玉佩——那是块暖玉,是妻子临出门时塞给他的,说能“压惊”。“去年在野狼谷,你们虎爷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他那二十个‘精英’,被我捆成粽子扔在寨门口,还得劳烦官府来抬。”
这话像根针,精准刺破了汉子色厉内荏的伪装。他胳膊上的血还在淌,浸湿了半边袖子,脸色由红转白,嘴唇哆嗦着:“你…你胡说!那是虎爷没动真格的!这次带的弟兄,个个是刀山火海里滚出来的,砍过的人头比你见过的路牌还多!”
“哦?”萧逸云挑眉,右脚轻轻一勾,将脚边的一柄鬼头刀踢到汉子面前,刀身映出汉子扭曲的脸。“那让他们来试试。是用你这把豁了口的刀,还是用他手里那把断了柄的剑?”他抬下巴示意旁边捂着手腕哼哼的同伙,那人手里的长剑从中间断成两截,显然是被硬生生震碎的。
“你别狂!”汉子猛地拔高声音,像是想靠气势盖过心虚,“我告诉你,虎爷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黑风口到这儿就一炷香的路,等弟兄们到了,把你剁成肉酱喂狼!”
萧逸云没接话,只是转头看向山路口。风里隐约传来马蹄声,不是冲这边来的,倒像是往瘟疫村的方向——多半是药商的车马。他得赶在那之前解决这伙人,免得惊扰了药材运输。
“看来得让你明白,‘狂’和‘有底气’的区别。”他缓缓抽出腰间的软剑,剑鞘是鲨鱼皮做的,在晨光里泛着暗哑的光。拔剑的瞬间,没有刺耳的摩擦声,只有一道极轻的“噌”,像是柳叶划过水面。
软剑通体银白,剑脊上刻着细密的云纹,那是他父亲临终前给他的,说这剑叫“碎影”,专破花架子。此刻剑身在他手里轻轻颤动,像有了生命,剑尖斜斜点地,带起一点尘土。
“上!给我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那汉子终于绷不住了,对着另外三个还能勉强动弹的同伙吼道,“砍了他,虎爷赏五十两!”
那三个同伙本就被刚才的打斗耗得脱力,闻言却像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抄起旁边的断刀、木棍,龇牙咧嘴地朝萧逸扑过来。最左边那个瘸着腿,一瘸一拐地挥着断刀,刀风里带着股酒气,显然是喝了不少;中间的瘦高个举着根磨尖的木棍,眼神发狠,却不敢真的往前冲,只在旁边虚晃;最右边的矮胖子最是狼狈,脸上还沾着泥土,手里攥着块石头,哆哆嗦嗦地跟着往前挪。
萧逸侧身避开瘸子的断刀,脚下顺势一勾,那瘸子本就站不稳,被这么一绊,“哎哟”一声摔了个狗啃泥,断刀“哐当”掉在地上。他没回头,余光瞥见瘦高个的木棍扫过来,反手一扬,腰间的软鞭“啪”地抽出,精准缠上木棍,猛地往后一拽。瘦高个惊呼一声,整个人被拉得踉跄着扑过来,萧逸抬手一掌拍在他胸口,他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捂着胸口蹲在地上直咳嗽。
最后那矮胖子见状,手里的石头“啪嗒”掉在地上,转身就要跑。萧逸眼疾手快,甩出腰间的绳镖,绳头的铁钩“嗖”地缠住他的脚踝,轻轻一拉,矮胖子便摔了个四脚朝天,嘴里嘟囔着“别打我别打我”,吓得直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