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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15章 刃落尘明(2 / 2)

阿武翻开药经,里面夹着张纸条,是他当年偷偷塞给萧逸云的薄荷籽——用麻纸包着,上面画着只缺耳朵的兔子。他忽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滴在纸页上,晕开个小小的湿痕。

“逸云哥,”他抹了把脸,把药经揣进怀里,“当年你走的时候,我藏了罐蜂蜜在你马车上,你喝了吗?”

萧逸云看着他布满胡茬的脸,想起那罐在半路被颠碎的蜂蜜,黏糊糊的甜香沾了满车,像极了阿武小时候总偷藏在药箱里的糖块。“喝了,”他轻声说,“甜得很。”

黑衣人突然怪笑起来:“你们以为这样就完了?堂主早就带人设了埋伏,这药经就是个幌子——”话音未落,墙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捕快的大喝。黑衣人脸色骤变,转身想从后窗跳走,却被阿武一脚踹倒在地。

“三年了,”阿武踩住他的背,声音里再没了刚才的颤抖,“你欠师傅的,欠逸云哥的,今天该还了。”

萧逸云走到廊下,望着墙外透进来的天光。晨光里飘着薄荷的清香,是从药铺旧址那边飘来的。他忽然想起阿武小时候总说,薄荷的味道能醒神,就算走再远的路,闻着这味也不会迷路。

阿武处理完黑衣人,走到他身边,手里还捏着那个缺耳朵的布偶。“逸云哥,”他挠了挠头,胡茬蹭得指腹发痒,“等这事了了,咱们再种一圃薄荷吧?就种在药铺原来的地方。”

萧逸云转头看他,晨光落在阿武年轻的脸上,胡茬遮不住眼底的亮。他想起很多年前,两个半大的孩子蹲在药圃里,一个笨拙地缝着布偶,一个耐心地教着认药草,风里全是薄荷的清甜味。

“好啊,”萧逸云笑了,颈侧的血痕在晨光里显得不那么刺眼了,“反正离拆祠堂的日子还有三天,足够我们把布偶的耳朵缝齐整,再把祠堂的梁柱加固一遍。”他弯腰捡起地上被踩脏的布偶,用袖口仔细擦着上面的泥印,针脚虽歪,那颗红心却依旧扎眼。

“加固?”黑衣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踹向旁边的石桌,桌角的石屑簌簌往下掉,“就凭我们两个?你忘了上次修祠堂门,你爬梁上摔下来,胳膊肿得像发面馒头?”他指着萧逸云的左臂,那里至今留着道浅疤——去年深秋,萧逸云为了换祠堂的朽木梁,从三丈高的梁上滑下来,被碎木片划的。

萧逸云摸了摸那道疤,指尖在布偶的红心上轻轻点了点:“那次是没带麻绳,这次备了三捆,还找李木匠借了新凿子。”他从墙角拖出个布包,解开绳结,里面露出锃亮的凿子、刨子,还有卷粗麻绳,“你看,都齐了。”

“齐了又能怎样?”黑衣人突然抓起布包往地上摔,凿子“哐当”落地,在石板上砸出个小坑,“那伙人带了二十个壮汉,手里全是铁锹斧头,我们两个拿什么挡?你脖子上这道血痕还没好,难不成要用这破布偶去砸他们?”他的声音发颤,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恐惧——去年祠堂被拆了半扇门,他爹就是为了护着祖宗牌位,被推倒在门槛上,断了三根肋骨。

萧逸云没去捡地上的工具,只是把布偶揣回怀里,血痕渗出的血珠滴在衣襟上,像朵新开的小红花。“你还记得祠堂后墙的狗洞吗?”他忽然说,“小时候我们总从那儿钻进去偷供桌上的糕点,你总说洞太小,卡得你肋骨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