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的粮船与孟作春做了交接,沈玉阙第一时间就是回沈家看看。
她没有惊动船厂的人,也没雇车,戴着帷帽和柳黛步行回去,一路见到沙城百姓虽然不似扬州那般惊慌失措,但也有些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
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场疫病,甚至有人说是老天爷降罪,因为皇上让太子监国,而太子无德,所以老天爷才以这样的方式警醒世人。
反正自古以来,只要百姓过的不安生,上位者总归是脱不了干系的。
沈玉阙一回家就把众人吓了一跳,她身边,包括云妆在内的几个比较亲近的人都知道她是被董乘风‘骗’去扬州的,他们甚至还是帮凶,所以惊吓之余还有心虚。
但沈玉阙已经没功夫去追究这件事了,她率先问道:“家里没事吧?没人染病吧?船厂呢?船厂情况如何?”
云妆还没来得及张口呢,就听她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本来没什么事的,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可不保证会不会真的出事。”
她猛一回头,便见谢昀指尖转着一把玉骨小扇跨过寄春堂的门槛从外面走了进来。
沈玉阙突然有种窒息的感觉,甚至连带脑袋里都有一瞬间的空白。
上次的最后一面还是在苏州谢家,那时二人情意甚笃,期间明明没有见面,但不知为何,再见的时候已经显得有些陌生。
“谢公子怎么在这?”
“不是你说的吗,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到沈家来住。”
沈玉阙语塞,又微微蹙眉。
“那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谢昀已经走到她的面前,捏紧骨扇来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平静一些。
“你说,我什么都能回答。”
沈玉阙问:“你到底有没有趁着这次疫病爆发而发国难财?有没有趁机占百姓的便宜?有没有从中牟取不当利益!”
男人盯着她的眼睛,看她神情严肃,甚至还带着一丝怒意,他心理只有浓浓的失落。
这不是他想听的问题,他以为她会问自己到底有没有撮合谢子期来求娶她,或者,消失的那段时间,他去哪了。
这两个问题,无论哪一个问出来,都说明沈玉阙是在在乎他的,但她没问。
所以他干巴巴的回了两个字:“没有。”
“那就好。”
谢昀又面无表情的问她:“你信我?”
“我会核实。”
“呵……”
谢昀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又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见她衣着打扮如村妇一般,便问:“你这几天不在扬州,去哪了?”
沈玉阙眼神躲闪避开,紧接着转移话题:“我遇到了一些复杂的事情,不过听说因为你和南洋客商彼此‘打擂’的缘故,民生所需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价格疯涨。”
“嗯……”谢昀看着她不敢和自己对视的眼睛,淡淡说道:“我和他们之间注定还有一场战斗。”
“好,我沈家愿意倾囊相助,绝不叫谢公子孤军奋战。”
“你要怎么帮?用什么帮?你别忘了,你现在已经是刺史的儿媳妇了,要安于内宅,少在外面抛头露面。这种事情你还跑回了娘家,经过董家同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