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唯一的事,也就属那件了吧,可她不信周米真的不知道真相。
路只只抬手抹掉脸颊的泪,不能回忆,一回忆她的眼眶就发酸。
……
门外不远处的唐奇站在角落,他的办公室带一些隔音,他听不到声音,也不想莫名其妙冲到监控室去调一段自己办公室得监控,只能靠自己猜,他猜只只应该在流泪。
他已经尝试在走进只只的心了,可只只的心到底有几层门,他总感觉他们在迁就彼此,看似总在为对方考虑,现在只只宁愿心里闷着也不愿意跟他哪怕讨要一个拥抱。
唐奇不想要这样,他想要亲密,他们应该更近,爱不是占有,但他们应该更贴近彼此……
只只好像很恐惧周米,只只还有什么没说的吗,唐奇靠在走廊盯着门口的绿植出神,新发的嫩芽让他想起一直忽略的事。
周米说过他母亲的流产,说和只只有关。只只说没有做过,他当然相信只只,可只只却又很排斥见最后一面,好像关于那个家,只只没说的很多很多。
……
……
手机叮咚一声唤回了唐奇的思绪,是只只母亲的消息,她又要回国外了,提出想再见只只一面。
字里行间像是请求,甚至只需要远远看一看就好,想来是知道了什么,态度居然一百八十度转变,可只只现在……
唐奇犹豫了,他不该替只只做这个决定,可他又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
意外总是存在,在唐奇还没决定好如何跟只只开口这件事时,他们在蛋糕房遇到了牵着一个小男孩的只只母亲。
路只只身体僵在原地,没有躲也没出声,她的母亲牵着小男孩一步步走到唐奇面前,站定,扫了眼唐奇,又扫了眼她,视线很快回到唐奇身上。
路只只肯定,母亲没认出她,一点也没有,一丁点迟疑也没有。
她低声问唐奇,“她没有来?”
唐奇握紧路只只的手,目光同只只一样停留在女人牵的小男孩脸上——是那个,叫小雨的男孩。
“这是小雨,没办法,姓路的跪着求我带走他,上一辈的恩怨,跟这小孩也没什么关系,”接着女人低头瞄了下眼神呆滞的男孩,声音放低了些,“他妈当他面没得,估计吓出点问题。”
唐奇能感觉手里牵着的小手在发抖,他低头将只只揽进怀里,怀里的人顺势将他抱的更紧,脸颊闷在他腹部,只只在哭,湿漉漉的眼睛打湿他暗色的衬衫透过皮肤。
“这是?”女人视线盯着只只帽子下露出栗色的假发。
“最近带她剪了头发,她不太喜欢,挑了好久买了顶喜欢的假发,”唐奇搂着怀里的人,干笑开口。
“跟你这么亲,不是你女儿吧?”
路只只捏紧了唐奇后腰的布料,一句话将她心里的口子又剌开了些,很奇怪的滋味,母亲完全认不出自己,一点点也没认出,甚至还开口怀疑是……唐奇的女儿?
“不是,”唐奇眉头皱起,“阿姨,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上次说的见面?”女人的高跟鞋踩得哒哒作响。
“再…嘶,”只只扭了他后腰的肉,在他手心画叉,意思明显是要他拒绝。
他还没有说,只只就猜到了,只只比他想的要了解和在意母亲。可只只的母亲,他不知道该用些什么去描述,什么叫做上一辈的恩怨,跟小孩没关系?
那只只呢?她走的时候,只只不也是同面前的小雨差不多大吗?
“等……等以后吧,等只只想的时候,”唐奇转身要走,那女人又快步绕到他面前。
“我之后大概率不会回来,”女人叹了口气从包里掏出两盒巧克力,一盒给了自己手边牵着的小雨,一盒递给唐奇,“我猜到她不想见我,你把这个给她,她以前挺喜欢吃的。”
“好,祝您一路顺风,”唐奇努力扯出个笑脸,手里路只只抓他的力气用的很大,他只能将只只抱起在臂弯,提了打包好的甜点推门离开。
……
……
唐奇将路只只抱进副驾驶坐好,临开车,只只突然出声,“唐奇,她认不出我很正常对吗?”
“……”唐奇握在方向盘的手放下,他停了车子,想安慰又不知如何开口。
他不觉得会有妈妈认不出自己的孩子,他想不出来会有什么理由。
“我比她离开时的样子,看起来大了两三岁呢,她认不出很正常。”
不正常,唐奇想开口告诉她,望着只只哭红的眼眶却又将话咽进了肚子里。
路只只难过,她想设法清空脑袋里这些她觉得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但没有办法,最难受的是这些记忆甚至就像她真的经历过。
第一视角的痛苦记忆,一份是像自己经历过那样难挨,一份是她站在第三视角去理解这份苦痛,每一秒每一分都是心碎。
“唐奇,我有点饿了,”路只只看向窗外,母亲就在不远处,叉着腰打电话时也牵着那个孩子。
“那……要不要吃烤鸭?”
“不要,我想吃你做的炒饭。”
“好。”
车子启动,窗外绿化带的树不停从眼前掠过,路只只闭上干涩的眼,她不明白,她以为,母亲是最容不下那些的,更何况,小雨是前夫和别人的孩子。
可现在看来,母亲容不下的究竟是什么呢?
是不是自己呢?
妈妈,我不是你的小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