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动了。”她转头对赖雪笑,“他们记着的不是‘将成之神’,是那个会蹲在巷口分糖、摔进粪坑还笑的卜凡。”
第三日正午,神使降临的金光刺破云层。
那光白得刺目,像把淬了冰的剑直插南荒城。
神使踏光而来,周身绕着九道玄色法纹,声音像撞在青铜上的玉磬:“卜凡,尔已正名,当弃凡俗,登临神位。”
话音未落,百个扎着羊角辫的孩童从街角窜出来。
他们举着纸扎的臭袜子——每只袜子上都歪歪扭扭写着“卜凡牌”——齐声高喊:“卜凡哥哥说神仙都秃顶!”纸袜子像群黑蝴蝶扑向神使,其中一只精准糊在神使额间,还沾着半块没擦净的糖渍。
神使的法袍腾地窜起金光,正要作法净化,赖雪的剑已经挑断了他手中的敕令卷轴。
剑刃擦过神使手腕时带起一缕血,赖雪却笑了:“他没应,你念给谁听?”
“谁他妈要你封的神位?”
这声喊混着糖葫芦的甜和臭豆腐的香,炸响在虚空里。
封神台的青铜穹顶“咔嚓”裂开道缝,卜凡从裂缝里踹出来,七道神链还缠在腰间,却断成了参差不齐的残段。
他头发炸成鸡窝,手里攥着半截糖葫芦,糖渣顺着指缝往下掉:“老子的神位,得自己封!”
天名录突然发出刺目的红光。
紫菱望着空中浮动的名录,看见“卜凡”二字正从金底黑字褪成暗红,最后定格成三个血字:“野神·不可控”。
神使的法袍在发抖,他指着卜凡腰间的断链:“神链未全断,你——”
“滚你娘的神链。”卜凡扯断最后一截锁链甩过去,锁链擦着神使鼻尖钉进地面,“老子现在,要定规矩了。”
晚风卷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眉骨处一道淡白的疤——那是他刚学御剑术时撞在城墙上留下的。
所有曾笑过他、骂过他、被他抢过糖葫芦的人同时心口一热,那股混不吝的、带着糖渍和泥点的暖意,顺着血脉窜进了骨头里。
只是谁都没注意到,卜凡腰间的神链虽断,仍有细碎的金芒残片,正缓缓钻进他心口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