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明天会有啥新故事，林凡一点都不急。
反正这巷子的日子还长，他们就在这儿守着，刻着，笑着。
王建军的石雕要去美术馆参展那天，他紧张得半夜就爬起来了。院里的公鸡还没打鸣，他已经蹲在青石旁，拿着细砂纸打磨石雕的边角，连桃花瓣上的小纹路都擦得锃亮。
“你这是给石头上妆呢？”林凡端着俩馒头出来，蒸汽扑了满脸，“再磨就把花纹磨没了，人家要看的就是你这股子糙劲儿。”
王建军头也不抬：“俺怕城里人笑话，说这雕得不如机器做的规矩。”他摸了摸石雕上的小人，那是吴涛举着手机的模样，连镜头上的小划痕都刻出来了，“凡哥，你说他们能看懂不？”
“咋看不懂？”李叔叼着烟袋锅过来，烟丝在锅里“滋滋”响，“你雕的是日子，谁还没过过日子？他们看的不是石头，是咱巷子的热乎气儿。”
晓梅背着相机跑进来，辫子上还别着朵小槐花：“我跟美术馆的人约好了，上午九点装车。建军哥，你穿这件新衬衫，我给你拍张照，放展签旁边，保准帅！”
王建军红着脸套上衬衫，领口的扣子扣错了两颗，晓梅笑着给他解开重扣：“你看你，紧张得手都抖了。”
装石雕的车来的时候，巷子里的人都来送行了。王婶往司机手里塞了袋刚烤的桃酥：“路上垫垫，小心点开车，这石头比俺家的锅还金贵。”张老板扛着个布包，里面是他珍藏的老唱片，非要让王建军带去，说“给石头配点乐”。
吴涛举着手机直播装车，镜头对着石雕上的老槐树：“家人们看见没？这树皮的纹路，跟咱巷子里的一模一样，连树疤都没差！建军哥这手艺，绝了！”
车开的时候，王建军扒着后窗看，直到巷子的老槐树变成个小点儿。林凡拍着他的肩膀：“别瞅了，等展完了，咱用红绸子把它们接回来，比娶媳妇还热闹。”
美术馆里的展可真洋气。白墙白地，连空气都比巷子里清新。王建军的石雕摆在正中央，旁边是玻璃柜里的古董瓶瓶罐罐，显得他那石头格外“土气”。有个穿西装的人围着石雕转了三圈，皱着眉说：“这手法太随意了，没章法。”
王建军刚想怼回去，被林凡拉住了。这时有个老太太拄着拐杖过来，指着石雕上的包子笼笑：“这不是王婶家的笼屉吗？我年轻时候总去排队，她家的糖包能甜到心里。”
老太太一说，旁边的人都围过来了。有说认出李叔烟袋锅的，有说见过吴涛直播的，还有个小孩指着石雕上的桃核芽：“这跟我们学校种的小苗一样！”
王建军看着大伙七嘴八舌的样子，突然不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