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空间已经被改造成某种祭坛，黑色石碑悬浮在中央，周围环绕着数十具不同时代的雕塑。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活化雕像正在用各种材料拼凑新的同伴。
“它在学习。”
凌薇的声音发颤。
“最开始只是唤醒，现在居然开始创造了。”
石碑似乎感知到入侵者，所有雕像同时转头。
原初梦星看到它们的眼睛，那根本不是雕刻出来的，而是某种蠕动的黑色物质临时形成的视觉器官。
“掩护我！”
他收起双枪，从虚空中抽出一把造型古怪的长筒武器。
枪管上密密麻麻的符文开始发光，某种高频噪音让空气都开始扭曲。
雷阳和凌薇立即构筑防线电磁屏障与存在感扭曲场暂时阻挡了雕像军团，王金宝则用微型导弹炸毁了通往祭坛的走廊。
陈默突然大喊。
“小心头顶！”
一只翼展超过十米的始祖鸟化石俯冲而下。
原初梦星头也不抬，左手继续调试武器，右手随意向上一指，他袖口射出一枚微型导弹，精准命中化石胸腔。
爆炸冲击波震碎了周围所有玻璃展柜。
“找到了！”
原初梦星突然举起那把古怪武器。
“都闭眼！”
武器发出的不是子弹，而是一段具象化的数学公式。
那些发光的符号在空中旋转扩张，最终形成一个将整个石碑笼罩在内的立体网格。
所有被唤醒的雕像瞬间僵直，然后像断电的机器人般纷纷倒地。
祭坛中央，黑色石碑表面开始龟裂。
那些无法解读的象形文字一个接一个消失，仿佛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
“你做了什么？”
凌薇小心翼翼地问道。
原初梦星正在收集石碑碎片。
“简单来说，我向它证明了它不存在。”
他举起一块碎片，上面最后几个文字正在消失。
“任何依赖认知存在的东西，只要否定其存在基础就会……”
他的话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
整个地下室开始坍塌，但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墙壁像被擦除的素描画一样，从边缘开始消失。
“撤退！”
雷阳拽起还在发呆的陈默。
“现实锚要崩溃了！”
他们狂奔向出口时，原初梦星注意到有块不起眼的金属片从石碑基座脱落。
他敏捷地捞起它，那是枚古老的硬币，正面刻着许，背面是愿。
返回基地的直升机上，原初梦星完全无视了队友们震惊的目光，专心研究那枚硬币。
他用各种仪器扫描它。
量子共振仪显示硬币内部存在十一维结构。
暗物质探测器捕捉到它正在吸收周围的概率云。
最奇怪的是，当他用灵子显微镜观察时，硬币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小的愿望文字。
“求考试通过，希望奶奶病好，想要中彩票。”
“这玩意是个许愿井的微观版本，好像还有空间属性。”
原初梦星喃喃自语。
他随手往旁边一掏，从虚空中拉出个足有两米高的精密设备，开始继续进行更深层分析。
王金宝的嘴巴张得能塞进十个能量棒。
“老兄你的四次元口袋到底装了多少东西？”
原初梦星头也不抬。
“最主要的那些被封了只剩几个，不过还有一些次要的足够应付大多数情况。”
他按下设备某个按钮，硬币突然悬浮起来，投射出全息影像，那是一个无限延伸的回廊，每个转角处都堆满了类似的许愿物品。
“有趣这硬币连接着某个空间”
他眼睛发亮。
“理论上只要知道方法。”
说着，他伸手在全息影像中虚抓一把，竟然真的从虚空中拽出一把造型古怪的钥匙。
小队成员面面相觑，陈默小声嘀咕。
“我们是不是招聘了个哆啦A梦。”
没等他们从震惊中恢复，新的警报响起。
慕星华的影像出现在舱内屏幕上。
“紧急情况。”
“B市出现记忆黑洞现象，已经有三条街区的人失去过去24小时记忆。初步判定是记忆吞噬者异常。”
原初梦星叹了口气收起设备。
“这次又是什么原理？”
“某种以记忆为食的实体。”
慕星华调出资料。
“但有个奇怪现象，它似乎无法消化某些特定记忆，已经有三个受害者回忆起根本不存在的童年。”
原初梦星来了兴趣。
“记忆消化不良？有意思。”
几人出发。
当他们赶到现场时，整个街区像被按了暂停键。
行人站在原地茫然四顾，车辆停在马路中央，连鸟都僵在飞行途中。
空气中漂浮着某种半透明的胶状物，像是凝固的思绪。
“时间记忆凝胶。”
陈默的探测器疯狂报警。
“我们正在它的消化系统里！”
话音刚落，所有人同时感到一阵眩晕。
原初梦星看到队友们的眼神变得空洞，雷阳开始无意识地重复格斗动作，凌薇的存在感像坏掉的灯泡一样闪烁，王金宝甚至忘记怎么吞咽，能量棒碎屑从嘴角掉落。
“记忆抽取开始了……”
原初梦星冷静地观察四周。
那些胶状物正在向某个点收缩，那里悬浮着一个模糊的人形，正贪婪地吸收着彩色雾气般的记忆流。
令他惊讶的是，当记忆流触及自己时，竟然像碰到岩石的溪流般分流而过。那个人形似乎注意到了这点，突然转向他。
“你没有记忆？”
它的声音像是千百个人的回音重叠。
“不是太多记忆！”
它突然兴奋地扑来。
“盛宴！”
原初梦星站着没动，任由对方侵入自己的思维。
刹那间，无数记忆画面如洪水般涌出。
它开始融合这些记忆，并且吸收。
它看见自己站在某个世界的尽头，手持长枪与巨兽对峙；
它看见实验室里无数个自己的克隆体在培养舱中沉睡；
它看见自己亲手关闭某个宇宙的太阳，像熄灭一盏油灯。
它看到一个巨大的书库里面有很多自己在读书。
“太多了！停！停！”
记忆吞噬者开始扭曲膨胀，原本模糊的人形突然具现出无数张痛苦的面孔。
“承受不住要溢出了！”
随着一声闷响，它像个装满水的气球般炸开。
粘稠的记忆物质溅得到处都是，但接触到原初梦星周围一米就自动蒸发。
“所以说贪吃不好。”
原初梦星摇摇头，从虚空中拉出个像吸尘器般的装置，开始回收散落的记忆物质。
他特意避开了那些颜色怪异的碎片——那些是吞噬者无法消化的异常记忆。
装置运转时，他注意到某个奇特现象，吞噬者死亡瞬间，有股微弱的能量波动穿透了空间结构。这种波动模式他很熟悉，灵魂转移时的量子隧穿效应。
“这个世界。”
原初梦星眯起眼睛。
“果然存在死后世界。”
他迅速掏出仪器记录下波动参数。
“问题是天堂还是地狱？或者更糟的东西？”
当队友们陆续恢复意识时，看到的是原初梦星正对着空气比划各种复杂手势，身边飘着七八个全息投影界面，每个界面都在滚动他们完全看不懂的数据。
雷阳揉着太阳穴。
“我昏迷了多久？”
“三分二十八秒。”
原初梦星头也不抬。
“顺便说下，你们被吃掉记忆已经我恢复了，虽然可能有点乱序。”
凌薇突然尖叫一声，她发现自己正抱着王金宝的脑袋，而对方嘴里塞满了能量棒碎屑。
两人触电般分开，脸上写满惊恐。
“别担心，这是记忆重组时的暂时性错位。”
原初梦星终于关掉所有投影。
“比起这个。”
他举起一个装满发光液体的试管。
“我发现了个更有趣的事。”
试管里漂浮着几缕黑色丝线，正试图组成某个符号。
“这是吞噬者核心残留物。”
他摇晃试管，那些丝线组成一个模糊的鸟形图案。
“它不像自然形成的异常倒像是被设计出来的清洁工。”
陈默推了推眼镜。
“清洁工？”
“专门清理某些不该存在的记忆。”
原初梦星的眼神变得深邃。
“比如关于万国的记忆？”
通讯器突然传来刺耳的干扰声，慕星华的影像断断续续。
“立即……返回……新情况……”
原初梦星收起试管，嘴角浮现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个世界比他想象的复杂得多，异常背后还有异常，谎言之下藏着更大的谎言。
但没关系，他最喜欢的就是拆解谜题。
毕竟，在猎人的眼中，连神也不过是待解剖的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