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西娅!回答我!求你了!我是艾伦!”
她的恐惧,她的绝望,透过那扭曲的声波传递过来,但我“尝”起来,只觉得像灰尘一样乏味,像隔着厚重玻璃观察另一个世界的无聊戏剧。
我甚至没有动用丝毫意志去驱使阴影屏蔽她。
我只是静静地“听”着,如同倾听远方无关紧要的雨声,或者墙壁内部自然发出的嗡鸣。
她的存在,她的情感,她的整个世界,对我而言,已成了另一个维度里无关紧要,逐渐淡出的背景噪音。
她无法触及我了。
没有任何光,无论是物理的还是隐喻的,能再触及我了。
我已在光的对立面,找到了故乡。
今天,变化进入了势不可挡的最终阶段。
一种想要记录下这最后时刻的冲动,或许是那个即将消散的“辛西娅”的最后一丝惯性,让我试图拿起这支笔。
然而,当我的手指触碰到笔杆的瞬间,我惊异地发现,它们正在失去固体的形态。
指尖变得柔软模糊,像遇热的蜡,开始与冰冷的笔杆交融。
更令人惊异的是,一种与我体内流淌物质同源的粘稠物质,正从我的指尖缓缓渗出,它不是血液,它比血液更古老,更本质。
这黑色的物质与笔管中的墨水混合,当它落在纸上时,留下的不再是清晰的字迹,而是“活跃”的痕迹,仿佛这些符号本身拥有生命,在纸上微微脉动。
书写变得极其困难,并非因为无力,而是因为“我”与“书写工具”之间的界限正在急剧消失。
笔仿佛成了我肢体的延伸,而我的肢体又在融化成可塑的黑暗物质。
我低头看去,我的双腿,自膝盖以下,已经与地板上那些如同黑色溪流般缓慢流淌的阴影彻底连成一片,不分彼此。
像古老的树根,终于扎进了它渴望已久,肥沃而黑暗的土壤,进行着彻底的养分交换和精神联结。
那件阴影斗篷,不知何时已彻底消失了。
不是被脱下,而是毫无痕迹地与我融为一体。
我即是斗篷,斗篷即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