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战鼓如狂雷般轰响,点燃了渤海士卒们血脉中的凶悍。
“杀!”
蓄势已久的渤海军阵如同黑色的潮水,向着巍峨的冬比城涌去。冲车、云梯、井阑……巨大的攻城器械在士兵的推动下,如同移动的山峦,缓缓逼近。
城头之上,金成寅身披铠甲,目光沉静如水。他身旁立着被南璃寻到的陈卯路,正眼神锐利地观察着战场。
“弓弩手!”金成寅的声音洪亮而稳定,穿透了战场的喧嚣。
城垛之后,弓箭手引弓如满月,劲弩手扣紧了伏远弩——其中,尤为显眼的是一队身着大瀛军装的弩手,手中的强弩闪烁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放!”
一声令下,箭矢如同飞蝗般遮天蔽日地泼洒下去,粗大的弩箭带着凄厉的尖啸,轻而易举地洞穿渤海兵的皮盾和札甲。
冲在最前的渤海士卒不断有人中箭倒地,惨叫声此起彼伏。但无人后退,他们赤红着双眼,依旧疯狂前冲——战鼓催命,后退者死,唯有向前,才能搏得一线生机!
云梯终于靠上了城墙,悍勇的渤海甲士口衔弯刀,顶着滚木礌石和密集的箭雨,奋力向上攀爬。不时有人被新罗军的长矛捅穿,惨叫着从高处坠落。
“沸油!”金成寅冷然下令。
几口大锅被倾覆,滚烫的金汁混合着热油泼洒而下,城墙下顿时响起一片非人的惨嚎,浓郁的焦臭和血腥味弥漫开来。
战斗从午后持续到日头西斜,渤海军发动了一波又一波的猛攻,冬比城下已是尸积如山,血流漂杵。
大嵩秀在中军攥紧了马鞭,冬比城守御之严密、反击之凌厉,远超他的预料,尤其是城楼上升起的大瀛军旗叫他颇为恼怒。他方觉陆茂玄所言非虚,心中首次涌起悔意。
“王上,”一名渤海将领踉跄奔回,头盔歪斜,血染战袍,“弟兄们死伤惨重,大瀛军的弓弩凶猛,城防坚固,今日……今日恐难……”
大嵩秀猛地回头,眼中血丝密布,那骇人的杀气让将领把后半句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回营。”
鸣金收兵的声音终于无力地响起,渤海军如黑色潮水般缓缓退去,留下满地的狼藉与死亡。
陈卯路抱着双臂,对金成寅道:“这一仗,当把渤海人的气打泄了,如今他们应是强弩之末了!”
“多谢陈卯路星夜挥师,解我燃眉之急。”金成寅说罢,望向城外那片黑压压的军阵——中军旗下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正望着他。
他知道大嵩秀在看这里,也知道那份陈年的怨毒从未消散。
“据我对大嵩秀的了解,他以举国之力来攻新罗,不会就此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