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思,别走!”
林学东猛地从冷汗中惊醒。
床沿扶手在他掌心发出濒临断裂的嘎吱声,指节还保持着梦里拽住刘思思衣角的僵硬弧度。
晨光穿透纱帘斜斜地切在他脸上,将苍白的皮肤映得近乎透明。
他大口喘息着扯开被褥,单薄的病号服早已被冷汗浸透,双腿却像灌了铅般沉重。那些在梦里狂奔追她的力气,终究只停留在虚幻。
“林总!”守在床边的阿肖猛地起身,一边按铃呼叫,一边按着林学东:“冷静!只是在做梦!”
林学东死死咬住下唇,直到血腥味漫开才稍稍找回些真实感。
不,那不是梦!
心爱的女人真的拽着别的男人走了,还是他亲手推的她!
“意向书都准备好了吗?什么时候发过去?”
阿肖垂眸,看了眼被对方攥出青紫的手腕,喉结动了动:“林总,我会尽快跟露丝小姐拟好细节,先让医生替您处理伤口......”
“现在就去。”林学东猛地甩开他的手,冷汗顺着下颌滴在枕头上,洇开的水迹像极了昨晚被刘思思掰碎的钻石手链。
用过早餐后,露丝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晃进病房,香奈儿套装的裙摆随着步伐轻颤。
跟她一起进病房的还有林学东的主诊医生乔治。
她挽着乔治的手臂,不怎么精通华语的法国女人眼尾挑起一抹戏谑:“这么火烧眉毛?”
林学东攥着钢笔的手顿了顿,湿润的睫毛下,眸中跳动着近乎偏执的光亮。
他将修改好的计划书在病床餐桌上推了推,指节在灯光下泛着青白:“最好今天就发给松科,初稿大纲不必拘泥细节。”
一整个上午,他的心思翻涌。
想见她,又怕见她,矛盾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
或许不那么早见着人,他也就不会生出来这么多不该的念想了。
可是不行。
心里头缺了一角,空落落的,让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比身上的刀伤还要磨人!
露丝扫过他紧绷的下颌线,轻嗤出声:““这么大方,那还要推开人家干嘛?”
她松开乔治,走到病床边,拿起计划书一目十行快速地阅览。
“乔教授的机械外骨骼......是我唯一的转机。”林学东攥紧床单,死死盯着乔治的胸牌,仿佛那是救命稻草,“只要能站起来...”
“林先生,外骨骼机械特训必须等伤口完全愈合,毕竟它会有一定的强度。”乔治抿了下唇,目光扫过林学东被子下的双腿,强调道:“这段时间,任何情绪波动都可能影响恢复进度。”
“早说了,让你别冲动,你就是耐不住要去见她......”露丝将计划书拍在他胸口,纸页边缘压进绷带,她眨了眨灰蓝的眼睛,冲林学东抛了个嘲弄的眼神。“看你以后怎么兜回来!”
“可我等着下个月去喝你和乔教授的订婚酒啊。”林学东扯出一抹苦笑,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婚戒留下的戒痕。
“放心吧,老同学,你就听乔治的,在这儿安心休养。”说着,她直起腰,扬了扬手里的计划书,“至于你前妻那儿,我会配合你的。”
刘思思在第二天早上就收到了戴高的项目计划书,和李松泽初步评估过内容后,她便立马着手草拟合作方案。
笔尖摩挲纸面的沙沙声此起彼伏,李松泽第三次搁下手机。
“思思?”他目光落在女人眼下淡淡的青影上,“熬了两晚,歇会儿?”
刘思思晃着鼠标的手腕顿住,她从笔记本计算机抬头,湿润的眸子亮得惊人。“还好,赶了两天的企划案,倒床就睡了。”
白色高领针织衫裹着她纤细的肩头,长发盘起,抿起的唇角带着股执拗的认真。
比起三天前在会所与林学东閙翻,此刻的刘思思像株被重新浇过水的绿萝,虽然叶片还带着倦意,却已挺直了腰杆。
李松泽瞥了眼摊开的草稿纸,上面已被各色记号笔涂满,他喉间溢出一声轻叹:“怕你太沉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