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笑脸转过来,眼里亮晶晶道:
“怎么样?没骗你吧?”
睫毛浓密,黑得发亮,鼻尖上的薄汗因劳作而生。孟长义单手撑着头,笑盈盈看着身旁的絮儿。
闭目享受半刻悠闲,可惜啊,身侧那狗男人手不老实,一会儿用手指捅一捅她的腰,一会儿又捏一缕自己的头发过来扫她的眉。
“做甚?”
慵懒里透着一点不耐烦,孟长义扒开她一只眼皮,笑得那叫一个讨好。
“益处你全收,何时放我进你屋子?”
絮儿脸蛋灼热,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滚。”
“哎,怎的卸磨杀驴呢?我白出力么?”
阖村上下都知道孟长义对絮儿不一般,可也有一点奇怪,俩人不说正经拜天地睡一张床,就这么维持着当下的关系。
絮儿把手臂横在脸上,遮住有些刺目的光。
孟长义翻身,在絮儿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祁絮风,我陪你回一趟家乡可好?”
絮儿半眯着眼,疑惑道:
“提这事做甚?”
孟长义拨弄女子的碎发,努努嘴说道:
“女婿上岳家的门,你说做甚?”
休战那年秋,松县平安镇薯蓣高产。
关屯有崔景庇护,村中平安。
初冬,宋丹霞与陈巧织接连产子,逃荒村的三代同堂,亦是自给自足的开始。
次年春,崔景献良种一册,皆有种植之法附在册中。重情重义真丈夫,为絮儿争取嘉奖一项。
同年夏至,絮儿身后有五十壮汉相随,手牵一机灵幼童,回乡祭奠父母。
祁姓一族,犯人命及重罪者,当场押送死牢,其余从犯,分散逃往各处求生。
她以一路荆棘,回赠族人当年逼死父母之仇。
胭脂芙蓉面,华服隐旧痕。
再登姐姐家的门,匆匆十年,除了容颜衰老,倒是变化不大。
姐姐到底没生出个男孩儿,姐夫并未纳新人,只是他们家,多了个刚会认人的小娃儿,一遍一遍喊着她“姨母”。
族人多年挥霍,絮儿爹娘留下的家产早已收不回来。除了儿时居住的老房子请人时常看护打理,剩下的都被絮儿变卖,悄悄将临县一点良田买在姐姐名下。
祁云舟,似乎从世间消失了。
再回到山中时,孟长义在絮儿的床上能分到一半铺盖。
秋风吹起许多野草野花的种子,落在哪,哪就是家。顽强的种子会想办法自己生根发芽,长成独一无二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