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的棚屋框架还算结实,这次又塌了牛棚。
大概因为是个没有墙的地方,这牛棚总是拐弯提醒他们,对待远道而来的宝贵牲口,再稍微上点心。
除此之外,还有一头麝被砸了后腿。
宋丹霞由一个采药女,转变到胆敢给人配药、保胎、接生,现在好了,还得当兽医。
活的原麝原本有三头,养着养着,一个没注意,被公羊顶死一个。
宋丹霞想不明白,问庆七为何不宰了它。
能因为什么呢?需要它配种啊。
宋丹霞不理解,就不能拉出去卖了,再换一头种羊回来么?
庆七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是啊,怎么就没人想到这件事呢?留着个祸害在村里惹祸做甚?
后来庆七跟絮儿提了这件事,一向沉稳的小姑娘,咬牙切齿地发恼。
早一个月提出来,她就让孟长义拉走了呀!
明艳的冬日烧上几根薯蓣,窗外狂风怒吼,屋子里其乐融融。这是佃户们,曾经梦中的样子。
胡伯娘坐在火盆边上打瞌睡,女子们则是在张罗陈巧织和宋丹霞的“嫁妆”。
没有红绸喜烛,没有银钗小轿,但她们做得出被褥两床、颈枕一双。
挑剩下的皮子还有好些,足够给两对年轻人缝制出用得上的东西。
絮儿这里整日聚集村中的女人,不管谁从她家门口路过,总能听到叽叽喳喳和欢笑声。
丁小强和林宝乐分开几个月之后,又成为同床而眠的好兄弟。
这日俩人凑齐了野鸡毛,鬼鬼祟祟提过来求絮儿帮忙。
“絮儿姐,我们给七哥还有巧织姐准备了礼物,但是吧,还差最重要一步。”
宝乐示意小强打开袋子,一股子鸡屎味径直往鼻腔里钻。
“给我拿出去!”
小囡靠坐在枕头上呵呵傻笑,两个毛小子嘿嘿笑着重新扎上麻袋。
丁小强绕过来给絮儿垂肩,献殷勤道:
“姐,帮个忙,扎鸡毛掸子。”
林宝乐在对面帮腔:
“送人家的贺喜之礼,我们自己做的话,诚意倒是够了,万一临用的时候散架,寓意多不好呀。
絮儿姐,就看在……”
小伙子拉长调儿,眼珠子一转,看到小囡好似突然想到的主意。
“就看在我们平日带小囡玩的份上,劳姐姐动一回手。”
絮儿心想,还算两个臭小子有心。一转眼他们都长成小伙子了,过得可真快。
“要我帮忙也行,但是有条件。”
两个弟弟对视一眼,先谨慎地问了。得知絮儿的条件不难,这才欢喜应了。
“第一,鸡毛自己想办法收拾干净,谁家掸子甩出来一股鸡屎味?还有啊,你们俩也不小了,这次跟着学,往后过日子都用得上。”
她用爷爷曾经教她的方式,再慢慢将手艺传开。一辈接一辈,等什么时候他们这一村子人啊,再也用不上这些,估计就是熬出头了吧。
若世间真有英魂,石罗锅应该会欣慰。世间有个小小的姑娘,还在心里记着他的好。
因小强他们两个是秘密进行,所以就连清洗鸡毛,也是趁无人注意的时候。
在那些女人来絮儿家聚首的时辰,两个小子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松县的薛宅,入夜之后再一次被人翻了墙头。
薛良枯坐在油灯下,皱眉沉思迟迟不见落笔。
孟长义和唐越冬一左一右站在他桌案对面,投下来两片阴影。
“哎,这么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