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辆车上足足的藤编大篓,下边垫着厚草,上头盖着兽皮。
崔景刚从温室出来,不自觉打个哆嗦。侧头扫一眼,从孟长义身上扒下来一斗篷罩上。
“这些皮子也是给我的?”
唐越冬恰到好处笑着挤过来,引他去看种子。一只手在后背狂摆出残影,让兄弟们赶紧把要紧东西收了。
崔大人身上市井气越来越重啊,就怕当官的不要脸再捞好处就要多费心思。
即便他们尽力包裹严实,可山中无路,没翻车都得是这些汉子受过几年训练,身手敏捷超过普通人。
薛良紧紧握着拳头,心里已经开始打小算盘。
这磕伤的甘露子若是种下,该损失多少产量,那薯蓣能否凑出一顿吃的……
这两种是崔景薛良这些人听絮儿提及的,另外还有一些草根果核,不是靠山而居的人,很难辨认出是什么东西。
按照絮儿交待的,孟长义与唐越冬相互补充,崔景安排人白纸黑字记录,算是粗略完成种植之法的交接。
官有官法,民有民招。
孟长义掏出一包烧火棍粗细的薯蓣,慎重交给薛良。
“这是絮儿单独给你的,一来多谢你当初赊粮种借农具,二来则是了解你为人,盼着薛小东家以暖棚催芽尝试。”
薯蓣根确实可以生芽做种,但保存起来比零余子占地方。絮儿说过,她今年开春要尝试断根数节、或是出苗后分株的办法,看能否琢磨出别的。
关于薯蓣产量对比实数,也是孟长义默下之后交给的崔景。
一种东西种活与否不那么重要,絮儿这种不断冒出来的想法才是珍贵之处。
这农女,不仅想了,还做得如此详细,怎能不让人刮目相看?
唐越冬不着痕迹看了眼在场的人,对崔景道:
“大人重视,是百姓幸事。但有言在先,薯蓣原为野生,所有习性尚在摸索中,仅一两年的种植成果,参考价值有限。”
薛良激动想要张口,唐越冬一个靠计谋过日子的人,知道什么东西!臂弯被人用力抓着,回头一看,族兄对他微微摇头。
小地主默默闭上嘴,弯弯绕绕没有土地纯粹。
唐越冬说到这个地步,崔景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现在他有两分承认吧,那个絮儿有点本事。他的傻兄弟明明有更好的前程,倒是要看看,小农女能翻出多大的水花。
车上别的杂物,一看就不是给官府的。
崔景非要拉走孟长义去喝酒,明显李初一也有话想跟唐越冬说,人一下子散了半数。
莫苍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交给薛良,并一一介绍。
“这是崖木瓜的种子,山里只发现两三棵,絮儿说,小东家有地方,或许可以试试育苗。”
薛良捏起一颗羊屎蛋似的东西对光看看,询问莫仓:
“啧~絮儿是不是百毒不侵?崖木瓜?那不是富贵人家做景儿的树么?这也敢吃?”
莫苍憋着笑,回道:
“当初饿得都快吃土了,不过这是榨油的。我们山里穷,用的土法子。薛东家或许有更好的办法,只不过从种子到产出,需要个三五年光景吧。”
丁叔种出的两年苗,都有一人高了。不过那老农宝贝的很,再说树苗挖出来不好活,且不见得有人珍惜。
絮儿说了,一点一点等着、盼着,历经风雨四季得来的,才会感觉不一样。
薛良将信将疑,巴掌大的麻布袋里,也就十粒左右。
“回去转告她,人情记下了,可还有甚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