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辞弯腰将儿子抱进怀里，小家伙的脸埋在他颈窝，却还偷偷掀起眼皮往门口那边瞟。
晚风带着些凉意卷过来，路灯的光晕在地上洇开一片暖黄，把父子俩的影子拉得很长。
男人抱孩子的动作不算熟练，手臂微微绷紧，像是怕抱不稳这团软乎乎的小身子。
他确实很久没这样抱过儿子了，总在忙合同、忙会议，连睡前故事都常是保姆代劳。
苏屿安小朋友的小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轻轻勾住父亲西装后领的一角，没敢用力，就那么虚虚搭着。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亲近的姿势了。
“爸爸……”
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空气，尾音带着点刚睡醒的黏糊。
“我、我可以自己走的。”
苏景辞脚步顿了顿。
怀里的小身子很轻，轻得让他心头莫名一涩。
他低头，看见儿子露在外面的小耳朵红扑扑的，睫毛垂着，没敢看他。
这孩子总是这样，怯生生的，连提要求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爸爸抱着，没事。”
他的声音比在公司时低了两度，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放软，手臂下意识地调整了姿势，让小家伙靠得更稳些。
“车还远。”
苏屿安没再说话，只是把脸埋得更深了些，小胳膊悄悄往父亲肩头绕了半圈，指尖堪堪碰到他的锁骨。
这动作很轻，像片羽毛落上去，带着点试探的依赖——
他其实有点怕爸爸的，怕他总像电话里那样说“安安要懂事”。
可又忍不住想靠近，因为这是爸爸。
走了两步，他忽然想起什么，小手从父亲衣领里抽出来，攥着颗皱巴巴的草莓糖递到苏景辞眼前。
糖纸被体温焐得发软，透出点粉红。
“干妈给的。”
他小声说，眼睛还是没敢抬。
“很甜。”
苏景辞看着那只小手，指节细细的，指甲修剪得圆圆的。
他很少见儿子主动递东西，更别说这样带着分享意味的小动作了。
喉结轻轻滚了滚，他没接，只是用指腹碰了碰儿子的手背，温温的：
“安安自己留着就好。”
“是爸爸不好，总是忙着开会，没好好陪你。”
苏景辞的声音压得很低，晚风卷着他的话尾，散在暖黄的路灯光晕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哑。
指腹还停留在儿子手背上，那点温软的触感像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紧。
苏屿安捏着糖纸的手指动了动，忽然抬头，睫毛在路灯下投出浅淡的影，眼睛里没了刚才的怯，反而亮闪闪的：
“爸爸不忙的话，会陪我搭积木吗？”
“会。”
苏景辞几乎是立刻应声，喉结滚了滚，伸手将儿子往怀里紧了紧。
“以后爸爸会推掉一部分工作，用来陪你。”
苏屿安的眼睛瞬间亮得像浸了星光，睫毛簌簌颤了颤，小嘴唇微张着，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捏着糖纸的手指用力蜷了蜷，糖纸被攥得更皱，却透出股抑制不住的雀跃，小声追问：
“真、真的？”
“嗯。”
苏景辞低头，指腹轻轻抚过他软绒绒的头发，把刚才没说出口的细节补上。
“周末我们去公园放风筝，你不是说想要只猫头鹰形状的吗？爸爸陪你挑。”
小家伙的鼻尖忽然红了，飞快地眨了眨眼，把脸埋回他颈窝，声音闷闷的，带着点湿意：
“那……那爸爸会累。”
他知道爸爸的工作很重要，那些堆在书桌上的文件，总让家里的阿姨叹气说“先生又要熬夜了”。
苏景辞的喉结猛地滚了滚，手臂收得更紧，他指腹蹭过儿子后颈的绒毛，声音低得像怕被风听见：
“不累，陪安安就不累。”
“那、那我们…要叫上暮暮一起。”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