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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四 命运的玩笑(年少篇)(2 / 2)

场上,月牙丸盯着黑泽阵那双杀气腾腾的眼睛,缓缓收紧了扣住对方脖子的手,却是笑着问。

“琴酒。”

“不是这个,我要你的真实名字。”

听到黑泽阵报出代号的月牙丸并不满意,于是手上的力道又加了一分。

被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黑泽阵清楚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命脉被进一步遏制,只要对方再多加几分力,就能活生生扭断他的脖子。

对上那双盛着满满笑意,底色却极其冰冷的暗红色眼睛,黑泽阵从脑海深处,挖出了那个从进入组织后,就再也没有被提及过哪怕一次的名字。

“黑泽阵。”

艰难吐出这个名字的下一秒,牢牢扼制住他呼吸的那股力道,消失得无影无踪。

得到想要答案的月牙丸站起身,抬手碰了碰之前挨了一拳,此刻疼痛感逐渐清晰上来的侧脸。

轻吸了一口冷气后,对着朝他走来脸上带着少见笑容的奥斯顿.亚纳尔一脸不开心道:

“快别笑了,赶紧给我想想办法,我可不想在半个月后顶着这张脸回去。”

盯着爱徒那张被打得已经开始有些发肿的脸,常年一副冷脸的奥斯顿.亚纳尔脸上笑意不减反增。

“真是好多年没见你被打成这副样子了。”

自从第一次脸上带伤回去,见到弟弟为此掉眼泪之后,每次上格斗课,或是在外打架,月牙丸总是格外珍视他那张脸。

这还是他这几年来,第一次脸上被打得这么重。

另一边,巴德.戴维斯同样脸上带笑的调侃着自己的学生:

“早叫你不要把头发留长,看,这回被人逮住,不仅打输了,头发还被人薅掉了一小撮。”

“诺,先用我的帽子遮一遮吧。”

巴德.戴维斯取下自己的帽子,却见强撑着站起身来的黑泽阵扭头就走。

“这小子,气性还挺大。”

一场并没有点到为止,而是全力以赴的打斗,切磋较量完的老师们心情愉快。

同样打过一场的两个少年却没一个开心。

见面就冷的气氛在月牙丸脸上的伤青紫到几乎遍布半张脸的那一刻,达到了巅峰。

又是一天清晨,起床后的月牙丸盯着镜子里青紫消了一点,但还十分明显的脸,开始琢磨起了是不是晚点回去。

早餐桌上,月牙丸再次神色不善的扫过黑泽阵那头用头绳束起来的银色头发。

黑泽阵注意到这份目光,却也只是沉默用着早餐。

今天,是他们一起吃早餐的第十三天。

同时,也是各自老师丢下他们,白天不知道干什么去,晚上才会一起回来的第十一天。

对于这一点,月牙丸并不关心。

就像过去奥斯顿.亚纳尔作为他老师的那七年时间里,总是会时不时的消失一段时间,又突然出现时,

他从不关心对方消失得这段时间里是不是去杀人,杀的又是好人还是坏人。

与生俱来的天赋让月牙丸轻易便能看透人心,同时,也让他失去了对很多东西应有的敬畏心和同理心。

例如律法,例如制度,例如规则,潜规则,例如被无数人乃至整个国家都信奉的那些金科玉律。

他学习这些,却并不敬畏,至于遵循与否,更是向来从心。

然而,或许是十三这个数字真得具有灾厄的力量。

刚吃过早饭不久,外面忽然响起了不同寻常的动静。

远远传来的爆炸声让待在屋子里擦拭刀具的月牙丸立即站起身。

推开窗,映入他眼帘的不仅是升腾起来的滚滚浓烟,还有一座已经陷入了混乱的城市。

东圣路易斯,这是他现在所在的这片区域的名字。

诚然在这几天里,他已经弄清楚这座拥有莓国最大贫民窟的城市里,充斥着无数罪恶。

与之相比,距离这里只隔了一条密西西比河,他初到时还曾感叹过不愧是自由莓利坚的圣路易斯,简直就是天堂。

但眼下这副暴乱的场景,还是超乎了他的想象。

快速将证件等小巧物品收进背包,月牙丸果断放弃了自己带来的行李箱,拿上刚保养擦拭好,通过黑市走私渠道买到的合心短刀。

打开了房间门。

不出意外的,撞见了同样收拾好东西出门的黑泽阵。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转身,默契的选择了相反方向,快速离开。

月牙丸深知,作为整个东圣路易斯价位最高,安全性能最高的一家酒店。

平日里有多安全,这时候就会有多扎眼。

听着楼下已经清晰可闻的枪声和哭喊声,月牙丸加快脚步走向尽头的电梯。

进到电梯后,

发沿被黑色鸭舌帽遮的严严实实,连脸都被口罩遮了大半的月牙丸一边摁下通往地下停车场的那层按钮,一边从黑色背包里掏出了只盒子。

打开,里面是一只只小巧而又精致的机械蜂。

“叮!~”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一只只机械蜂快速朝黑暗的地下停车场飞去,给走出电梯的月牙丸指明了离开方向的同时,也让他避开了一批涌进地下停车场的暴乱分子。

“轰!”

走出地下停车场不远,地动山摇般的震感令月牙丸抬起头,视线里,高大的建筑笼罩着一层散不掉的浓烟。

坚固的墙体被撕开一道道清晰可见的口子,不断有碎块往下掉。

只看了一眼,月牙丸就快速离开了原地。

和被践踏一切秩序,遭到毁灭性颠覆且持续不断的其他地方相比,作为这场暴乱的摇篮,滋生了无数罪恶的东圣路易斯贫民窟,却是一如既往。

破败,混乱,墙角处能听见生命的不甘呻吟,死寂中能嗅见腐烂发臭的人性气息。

月牙丸在这里待了十几天,既没等来从天而降的老师,也没等来混乱的平复。

却是在一场雨中,等来了几乎快死的黑泽阵,和奥斯顿.亚纳尔的死讯。

带着一丝丝凉气的雨幕中,

重伤濒死的黑泽阵死死盯着出现在视线里的月牙丸,月牙丸则把目光放在了黑泽阵手里攥着的帽子身上。

他的老师死了,巴德.戴维斯也死了。

而这一切,都和眼前这个快要死了的黑泽阵有关。

一个多小时后,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黑泽阵在身上伤口的剧痛中,难以置信的睁开了眼睛。

他从不认为月牙丸会救他,即便他们的老师关系不错,但他们之间,只有最纯粹的冷漠。

“我这几天将整个东圣路易斯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奥斯顿那家伙的任何踪迹。”

确认黑泽阵的伤口里没有弹片残留,月牙丸十分粗糙的开始给琴酒包扎伤口。

“要不是遇上你,我还以为他和你老师私奔去了其他地方呢。”

清楚知道自己遇见月牙丸那地方有多偏僻,除了老鼠和蛇,鬼都不会来的黑泽阵没有纠正对方说辞。

而是言辞简练的告诉他:

“他们都死了,我杀的。”

“你杀的?就你?连我都打不过,还能杀得了他们两个?”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你又为什么差点死在那种连狗都要绕路走的地方?“

见月牙丸不信,黑泽阵原想进一步开口,却见月牙丸起身从后面桌上端起一杯水递给他,与之一起的,还有几片药。

“赶紧吃药,吃完-”

话说一半,月牙丸忽得捂着胸口,那个瞬间,他感受到自己的心脏跳得特别快。

即便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刚刚那种仿佛失去了某些东西的感觉还是令月牙丸的心情变得十分不好起来。

目睹这一幕的黑泽阵没有开口问哪怕一个字,吃下药休息一阵后,他从那张原本属于月牙丸的简易床上起身,对他道:

“我要去把他们的尸体带出来,你要一起吗?”

“仅仅是带回尸体就够了吗,不连那个逼你们自相残杀,让你最后不得不亲手杀了他们的那个罪魁祸首,一起弄死吗?”

在黑泽阵的震惊中,月牙丸勾起一抹极为冰冷的笑。

“现在东圣路易斯的暴乱已经进入到最后的疲惫期。

最多三天,在一旁推动并围观了这么多天的莓国官方势力就会正式下场,参与到这场暴乱的战利品瓜分中。”

“你那个准备在其中大捞一笔,顺便借势除掉你这个同为鸡尾酒六大基酒之一,却只是组织新秀的部门最高负责人,必然会在此之前,撤出东圣路易斯。”

沉默着听完月牙丸给出的一整套结合天时地利人和,能悄无声息把伏特加骗出来杀还能彻底毁尸灭迹的杀人方案。

震惊完的黑泽阵思索一番后,却是拒绝了这个方案。

“伏特加现在还不能死。”

月牙丸眼中划到一道了然,从善如流的改了说辞。

“你是想在杀死伏特加之后,一步到位取代他成为你们部门的最高负责人吗?

那现在确实不合适。”

“不过,要想动摇对方看似根深蒂固的地位,眼下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这次,黑泽阵没有拒绝。

两天后,官方势力入场,这场发生在东圣路易斯,持续了半个多月的暴乱,终于迎来了结束的曙光。

又是一个黄昏,大片漂亮火烧云的层层叠叠的堆叠在天边。

联手算计了伏特加一把,并将各自老师尸骨残骸从垃圾场里带出来的月牙丸和黑泽阵在圣路易斯找了个偏僻小墓园。

在把尸体残骸火化后的骨灰安放在了相邻的两个墓位里后,黑泽阵转头望向身旁拖着行李箱的月牙丸: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听出黑泽阵言外之意的月牙丸很是意外的挑了挑眉,随即唇角微勾:

“怎么?琴酒大人打算收留我?”

“那我恐怕只能辜负你的好意了,我家里还有很多家人都在等我回去呢。”

听出点什么的黑泽阵微皱起眉。

随即,月牙丸的下一句话如同一道炸雷,炸进了他的脑子里。

“还有,我家我爷爷,我妈妈,我的叔叔和婶婶都是警察,未来的话,我应该也会成为一名和他们一样警察。”

“你是条子!!!”

听到月牙丸出身警察家庭的黑泽阵这一刻的震惊远比知道月牙丸有着一颗绝佳头脑要高的多。

单看黑泽阵难得拔高的声调和那张不可置信的脸就知道了。

月牙丸闻言笑得越发灿烂:

“是哦,所以你以后可要小心点,千万别撞到我手上,成为我晋升的功勋章。

到时候,我可不会顾念你是我朋友。”

“对了,这上面是我家地址和我的私人联系电话,等你除掉你顶头上司那天,记得发个消息告诉我。“

将写有家庭地址和电话号码的纸条递给黑泽阵,并没有提及自己为什么会上写家庭住址的月牙丸拖着行李箱转身离开。

接过纸条的黑泽阵快速将上面内容记住,倏的,他抬头看向已经走出去几步的月牙丸,问道:

“这上面为什么没写名字?”

“名字?”

月牙丸停下脚步转过身。

“你是以什么身份问我?手下败将还是朋友?”

记起来月牙丸说过从不告诉手下败将名字,所以到现在都不知道月牙丸全名的黑泽阵沉默了好一会儿,干巴巴的问:

“所以呢,你的名字?”

月牙丸挑了挑眉,回他:

“不诚实的黑泽君,作为你不诚实的代价,我将告诉你,我的名字是江户川月牙。”

黑泽阵顿时眼角抽搐。

江户川月牙?怎么可能有人叫这么扯的名字?

“不算骗你,我妈妈结婚前的旧姓是江户川,月牙丸是家里人给我起的小名。”

“至于我的真名,等你以朋友的身份来神奈川找我那天,我再告诉你。”

“琴酒大人,期待我们下次再见~”

落日余晖下,

身份各异却因各自老师的相识而相遇的两个少年一个停留在原地,驻足许久后,戴着老师留下来的遗物,转身回到他该回的黑暗中。

一个朝着家的方向,满心期待的坐上了飞回了东京的飞机。

然后在进入家门的那一刻,收到了命运给他开的那个玩笑。

吉兰丸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