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月笑了,指着道旁的松树:“你看那松,长得高;这菊,开得艳。谁不如谁?不过是各有各的活法。”
她顿了顿,“你父亲觉得玉璋该长成松,你该长成菊,可树有树的风,花有花的骨,谁又比谁高贵呢?”
沈弄瓦的脚步慢了些,背上的艾草似乎不那么沉了。
“是啊?谁又比谁高贵呢……”
她沈弄瓦从来就不比沈玉璋差!
想到这里,沈弄瓦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背上的艾草也轻了不少。
“黑娃,你慢些!小心摔着。”
娲女的声音从后面追上来,带着喘。
她的艾草虽轻,可纤细的胳膊被麻绳勒出红痕,额前的碎发黏在汗湿的脸上,看起来有些狼狈。
黑娃深吸一口气,放慢脚步。
她不能像当年那样只顾着自己逃了。
如今她身后有自己要护着的人。
“跟着我的步子。”
她调整呼吸,故意踏得石板“咚咚”响,“踩准这节奏,气就顺了。”
娲女赶紧跟上,小碎步踩着黑娃的脚印。
跑过第二圈时,她看见路边的野蔷薇,忽然想起娲女堂里的蔷薇架。
那些蔷薇可以制成香膏,但她们女奴是没有资格用的,做出来的香膏都被村长卖掉了,她们只有拼命研磨蔷薇花汁的份。
“前面有段下坡,抓稳绳子。”
黑娃的声音把她拽回现实。
娲女低头看了看手上的麻绳,这是柳轻月特意给她换的宽绳,说勒着不疼。
她忽然攥紧绳子,像抓住了什么希望,脚步竟轻快了些。
黑娃看着她的背影,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娲女的情形。
那时她正被一个男人骚扰,小小的个子,眼底是愤怒的火焰,虽然力气没有对方大,但那股拼死也要咬掉对方一块肉的劲让她想到了当初的自己。
于是她出手救了她,两人也自此成了朋友。
黑娃摸了摸腰间的小刀,这是柳轻月教她磨的,说“防身用,不到万不得已别伤人”。
当年在宫廷里,她若有这把刀,或许……
黑娃甩甩头,不想了。
师尊说,过去的事,有些该忘就要忘。
至于仇,该报的也要报。